永熙中为侍读,兼舍人、镇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迁散骑常侍、中军大将军,后领本州大中正。梁使张皋写子升文笔,传于江外,梁武称之曰:"曹植、陆机复生于北土,恨我辞人,数穷百六。"阳夏守傅摽使吐谷浑,见其国主床头有书数卷,乃是子升文也。济阴王晖业尝云:"江左文人,宋有颜延之、谢灵运,梁有沈约、任昉,我子升足以陵颜轹谢,含任吐沈。"杨遵彦作《文德论》,以为古今辞人皆负才遗行,浇薄险忌,唯邢子才、王元景、温子升彬彬有德素。
齐文襄引子升为大将军谘议。子升前为中书郎,尝诣梁客馆受国书,自以不修容止,谓人曰:"诗章易作,逋峭难为。"文襄馆客元仅曰:"诸人当贺,推子升合陈辞。"子升久忸怩,乃推陆操焉。及元仅、刘思逸、荀济等作乱,文襄疑子升知其谋。方使之作《神武碑》。文既成,乃饿诸晋阳狱,食弊襦而死。弃尸路隅,没其家口。太尉长史宋游道收葬之,又为集其文笔为三十五卷。
子升外恬静,与物无竞,言有准的,不妄毁誉。而内深险,事故之际,好豫其间,所以终致祸败。又撰《永安记》三卷。无子。
弟子盛,州主簿,有文才,年二十余卒。
荀济,字子通。其先颍川人,世居江左。济初与梁武帝布衣交。知梁武当王,然负气不服,谓人曰:"会楯上磨墨作檄文。"或称其才于梁武,梁武曰:"此人好乱者也。"济又上书讥佛法,言营费太甚。梁武将诛之,遂奔魏,馆于崔甗家。及是见执。杨愔音谓曰:"迟暮何为然?"济曰:"叱叱,气耳,何关迟暮!"乃下辩曰:"自伤年几摧颓,恐功名不立。舍儿女之情,起风云之事,故挟天子,诛权臣。"齐文襄惜其才,将不杀,亲谓曰:"荀公何意反?"济曰:"奉诏诛将军高澄,何为反!"于是燔杀之。邺下士大夫多传济音韵。
祖鸿勋,涿郡范阳人也。父慎,仕魏,历雁门、咸阳二郡太守,政有能名。卒于金紫光禄大夫、赠中书监、幽州刺史,谥惠侯。鸿勋弱冠,与同郡卢文符并为州主簿。仆射、临淮王彧表荐其文学,除奉朝请。人曰:"临淮举卿,竟不相谢,恐非其宜。"鸿勋曰:"为国举才,临淮之务,祖鸿勋何事从而识之。"彧闻而喜曰:"吾得其人矣。"后咸阳王徽奏鸿勋为司徒法曹参军事。及赴洛,徽谓曰:"临淮相举,竟不到门,今来何也?"鸿勋曰:"今来赴职,非为谢恩。"转廷尉正,去官归乡里。齐神武尝徽至并州,作《晋祠记》,好事者玩其文。位至高阳太守。在官清素,妻子不免寒馁。时议高之。齐天保初,卒官。
李广,字弘基,范阳人也。其先自辽东徙焉。广博涉群书,有才思。少与赵郡李謇齐名,为邢、魏之亚,而讷于言,敏于行。中尉崔暹精选御史,皆是世胃,广独以才学兼侍御史,修国史。南台文奏,多其辞也。齐文宣初嗣霸业,命掌书记。天保初,欲以为中书郎,遇其病笃而止。广尝欲早朝,假寐,忽惊觉,谓其妻曰:"吾向似睡非睡,忽见一人出吾身中,语云:'君用心过苦,非精神所堪,今辞君去。'"因而恍忽不乐,数日便遇疾,积年不起。广雅有鉴识,度量弘远,坦率无私,为士流所爱,时共赡遗之,赖以自给。竟以疾终。尝荐毕义云于崔暹。广卒后,义云集其文笔七卷,托魏收为之序。
樊逊,字孝谦,河东北猗氏人也。祖琰、父衡,并无官宦。而衡性至孝,丧父,负土成坟,植柏方数十亩,朝夕号慕。逊少好学。其兄仲以造毡为业,亦常优饶之。逊自责曰:"为人弟,独爱安逸,可不愧于心乎!'欲同勤事业。母冯氏谓曰:"汝欲谨小行邪?"逊感母言,遂专心典籍,恒书壁作"见贤思齐"四字以自劝。
逊貌丑陋,有才气。属本州沦陷,寓居邺中,为临漳小吏。县令裴鉴莅官清苦,致白雀等瑞。逊上《清德颂》十首,鉴大加赏重,擢为主簿。仍荐之于右仆射崔暹,与辽东李广、勃海封孝琰等为暹宾客。人有讥其静默不能趋时者。逊常服东方朔之言:"陆沈世俗,避世金马",遂借陆沈公子为主人,拟《客难》制《客诲》以自广。后崔暹大会客,大司马、襄城王旭时亦在坐,欲命府僚。暹指逊曰:"此人学富才高,兼之佳行,可为王参军也。"旭目之曰:"岂能就耶?"逊曰:"家无荫第,不敢当此。"武定七年,齐文襄崩,暹为文宣徙于边,宾客咸散,逊遂徙居陈留。梁州刺史刘杀鬼以逊兼录事参军事。逊仍举秀才。尚书案旧令,下州三载一举秀才,为三年已贡开封人郑祖献,计至此年未合。兼别驾王聪抗辞争议,右丞阳斐不能却。尚书令高隆之曰:"虽逊才学优异,待明年非远。"逊竟还本州。天保元年,本州复召举秀才。三年春,会朝堂对策。策罢,中书郎张子融奏入。至四年五月,逊与定州秀才李子宣等对策三年不调,被付外。上书请从罢,诏不报。梁州重举逊为秀才。五年正月,制诏问焉。尚书擢第,以逊为当时第一。十二月,清河王岳为大行台,率众南讨,以逊从军。明年,文宣纳梁贞阳侯萧明为梁主,岳假逊大行台郎中,使于江南,与萧脩、侯瑱和解。逊往还五日,得脩等报书,岳因与脩盟于江上。大军还邺,逊仍被都官尚书崔昂举荐。诏付尚书,考为清平勤干,送吏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