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仁海恨恨地说道:“可恨那老不死的怎么就看不上我,不肯将《烟戏秘笈》传给我,连小师妹也看不上我,最后嫁给了你。” 吴峥嵘继续说道:“当年师父将《烟戏秘笈》传给我,又将师妹嫁给我,你不辞而别,离开我们。我知道你心中怨气很重,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出现,我心中也很抱歉。多年以来,我一直怀揣秘笈,到处探听你的消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见到你,将《烟戏秘笈》赠送与你,好让你完成未尽的心愿,让我们师兄弟复归于好。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相见,而你为一己之利,竟然勾结洋人,倒卖鸦片,戕害国人。今日,也该是这本书的末日了。” 吴峥嵘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烟戏秘笈》,一甩手,扔进了身旁的火盆之中。卜仁海大叫一声:“不要!”只见他身体向前飞纵,一把抓住了已经燃烧起来的秘笈。只可惜,秘笈见火即焚,转眼化为灰烬了。卜仁海绝望地倒在了火盆旁,嘴里喃喃道:“我的秘笈,我的秘笈啊……” 这时,吴峥嵘猛烈地咳嗽了一阵,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用手扶着桌角站起身来,环视大厅中正襟危坐的烟馆老板们,开口说道:“刚才我的一些话,说与卜仁海听,也同样说与各位听。我还有几句话,也要送给各位。早年间,我迷恋烟戏能呈现恢弘的幻境,反复吸食旱烟、苦练烟戏,然而不过二十年,便得了重病,几乎等同于废人。可见旱烟尚且不能吸食过量,何况毒性猛烈千百倍的鸦片烟。各位细想,旱烟烟戏制造幻境的初衷不过为娱乐百姓,调剂生活,其毒害不过止于一人之身;鸦片烟制造的幻境,却能祸害我们的家国,其利不见,其害无穷啊!” 说罢,吴峥嵘眼角滚落下热泪来,烟馆老板们脸色不禁为之一变。 在一旁观战多时的吴芝山急忙挣脱了束缚,上前挽住父亲的手,搀扶着他出了大厅,父子二人一起回到了赵家庄。 因肺部被烟气熏灼过度,吴峥嵘旧病复发。一到家,吴峥嵘就躺倒在床上,咳嗽不断,不长时间,就咳出了血来。吴芝山请来各路名医为父亲治疗,医生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再请也不肯来了。 吴芝山痛彻心扉,经此一劫,他下决心与烟瘾斗争到底,也不再和那帮狐朋狗友来往了。顾不上烟瘾发作,涕泪横流,吴芝山日夜守候在吴峥嵘跟前,无微不至地尽心伺候他。然而为时已晚,吴峥嵘病入膏肓,身体如油灯将尽,愈发虚弱。 这一日,裘老板与几个烟馆老板突然造访吴家。 在病床前,裘老板对奄奄一息的吴峥嵘说:“卜仁海疯了,一时没看住,披头散发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今天过来,是专程向你道歉来了。” 然后,裘老板缓缓讲起过去的经历。当年,裘老板在广州做旱烟小生意,偶然碰到了刚刚南下的卜仁海,裘老板因见他烟戏本领了得,十分敬佩,就跟他做了朋友,也跟他学了一些烟戏本事。后来,裘老板因生意纠纷,误伤了一条人命,是卜仁海及时出手相帮,助他摆平此事,免去牢狱之灾。谁知卜仁海竟以此为把柄,要挟裘老板为自己办事,裘老板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卜仁海让裘老板到江宁城找他的一个旧日仇人,仇人的名字叫做吴峥嵘。裘老板来到江宁城,在烟馆一条街找到了吴峥嵘。在卜仁海的授意下,裘老板在吴峥嵘的旱烟馆对面开了一家烟馆。后来,卜仁海在广州勾结上官员,做了戒烟医院院长,并私下贩运鸦片烟到江宁,让裘老板将旱烟馆改为鸦片烟馆。从此裘老板一边替卜仁海赚银子,一边监视吴峥嵘,想偷出一本叫做《烟戏秘笈》的书。吴峥嵘看到鸦片烟的危害,带人围堵了裘老板的福寿膏烟馆,坏了裘老板的生意,裘老板也因此了解到吴峥嵘是一个讲仁义、有担当的人。 再后来,吴峥嵘发病,携家眷突然远走他乡。裘老板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卜仁海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吴峥嵘。裘老板无奈,不得不继续寻找吴峥嵘作对报仇。 二十年来,裘老板借口拖延应付,只说找不到,不想卜仁海越逼越紧。恰巧那次裘老板路过赵家庄,遇到了一个会吐烟圈的年轻孩子,经过几天观察打听,果然是吴峥嵘的儿子。卜仁海听说此事,倒不急着去找吴峥嵘,他授意裘老板先诱骗吴芝山染上鸦片烟瘾,再准备慢慢地折磨吴峥嵘,并以一本书折一两银子的高价,诱惑吴芝山偷走了吴家的书,试图找到《烟戏秘笈》,但秘笈由吴峥嵘贴身保管,从不示人,卜仁海最终也没有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