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平睁大了眼:“你们正在争吵,他忽然召集全寺喇嘛,我以为他发怒了,他会对付你……以后,又发生了一些甚么事?”
我知道,布平对于庙中喇嘛的一切,至少比我熟悉些,我就把发生的事,向他说了一遍。布平仰着头,想了一会,才道:“看起来,当恩吉和白素……一起坐着,聚精会神之际,是恩吉大师在施展密宗佛法中的一种法术。”
我吃了一惊,白素的主意改变,来得十分突然,我早就怀疑其中有花样,如今布平又这样说法,我自然吃惊:“甚么法术?”
布平道:“你别急,你刚才虽然得罪了人,但是大师不会害人。”
我急道:“少废话,甚么法术?”
布平迟疑了一下:“像……像是传心术。”
我怔了一怔:“传心术?你肯定恩吉有这种本领?”
布平道:“大师都有这种本领,他们在静思之中,有时互相之间,不必交谈,也可以明白对方的心意。”
我走开了几步,在一株打斜生长的树干之上,坐了下来。刹那之间,思绪变得十分紊乱。“传心术”,单从词面上来解释,像是十分神秘,但实际上,其神秘程度,并不如一般想像之甚,西方科学家,早已对思想直接交流这种现象在作有系统的研究,研究的方法,是把两个人隔开来,由一个在若干图案中拣出一幅来,而由另一个人集中精神去想,也拣出同样的图案来,诸如此类的办法。
也有的科学家,集中力量研究双生子之间的心灵互通的现象。
这一切研究的理论根据是,人的思想会通过脑部的活动而形成一种电波,这种电波,可以通过另一个的脑部活动而感受到。
也已经有不少例子,证明双生子之间,特别容易有心灵互通的现象。
所谓“传心术”就是心灵互通的一种特异现象。密宗的高僧,毕生致力于静修,传心术是他们必修的能力之一,恩吉会传心术,自然不值得惊讶。
我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恩吉坐下之后,作手势要我们也坐下来,那时,白素坐了下来,立时集中精神,我则由于对他充满了敌意,并没有坐下,如果恩吉是想向我们两人同时施展传心术,那么,我自然无法感受到他的心意。
那么,白素感受到他的心意了?他想告诉我们甚么?为甚么不通过语言来告诉我们,而要用“传心术”来告诉我们?
“传心术”是不是催眠的另一种形式,可以使他人改变原来的意愿?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布平道:“你别急,据我所知,施展传心术的人,自己若是心术不正,有害人的想法,自己会受害,变成疯子。”
我由于关心白素的处境,对布平这种一味维护喇嘛的态度,表示相当不满,所以不客气地道:“你对传心术,究竟懂得多少?”
一离开了喇嘛庙,布平居然又立时神气了起来,他一挺胸:“懂得很多,比你预料的要多得多。”
我冷冷地斜睨着他,他挥着手:“你别以为传心术是不科学的— ”
我大声道:“我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
布平的声音比我更大:“那你当然应该知道,大科学家、大发明家美国的爱迪生,也曾下过很大的功夫,去研究传心术。”
我嗤之以鼻:“这是中学生都知道的事,我问的是,你对传心术究竟懂得多少。”
布平狠狠瞪着我:“有一项事实是你不知道的,在某种极度恶劣的情形下,攀山家须要依靠传心术,来和同伴之间互通消息,避免凶险。”
这倒真是我第一次听说,我呆了一下,才答:“我倒不知道传心术已经应用在实际方面了。”
布平沉声说道:“在极恶劣的环境中,譬如我,有一次在阿尔卑斯山,大风雪中,困在一个山崖,超过二十小时,就是依靠了不断集中精神,把我所在处的方位传出去,结果使已经放弃了搜索的搜索队,作最后的努力,找到了我。事后,搜索队中至少有三个以上的队员,坚持说他们感到我在求救,而且感到我在告诉他们,我在甚么地方。”
我吸了一口气,点头:“你的经历,是传心术,或者心灵感应研究上的一个十分特出的例子。你要明白,我绝不是否定心灵感应的存在,只是,恩吉为甚么不开口讲,而要用那么玄秘的方法?”
布平皱着眉,想了一会,结果是摇头:“我不明白,他那样做,总有他用意。”
他向我望了一眼:“他先要你留下来,你不肯,后来他又这样做,我猜想,他一定有作用,要一个人留下来,后来白素自愿留下,当然是尊夫人比你更有灵性。”
我恼怒道:“去你的。”
很多人,近来似乎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赞扬白素,抑制我,我当然承认白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但也不认为那些人,包括布平在内的意见是对的。
第七章 灵界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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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回踱着步,在黑暗中看来,整座桑伯奇庙,像是一头巨大的、竭力保持着沉默的怪兽。
我又把在庙中发生的事,仔细想了一遍,忽然震动了一下。
当时,由于一切发生得十分突然,所以根本没有机会去想有些事是因为甚么会发生的。这时,静了下来,倒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地想一想。我想到了其中最有关键性的一点,我先问布平:“你可记得,是在我说了一句甚么话之后,恩吉突然敲起鼓来的。”
布平略想了一想:“你说了一句十分无礼的话,追问贡云大师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