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街道是一块烧红的铁 柔软、灼热,近乎透明 行人换了行头,门脸改变了态度 一个少妇向一个抽烟的男人借火 他的胡子,他的燃烧的胡子 像渔火一样暧昧而漂忽 而她的裙子微微翅起 就像她微翅的指尖和下颏 煽动一次...
绕过椅背、餐桌和冰箱然后 上床,也就是从一个空间 进入另一个空间 在写字和睡觉之间,隔着进食 在天堂之爱和做爱之间 隔着性。以此为轴 我像一个精致的钟摆一样 敬业、守时,我只有一间屋子 我得在无形的刀口上找...
脱鞋,然后再穿上。在鞋城 这是另一个人,我觉得 另一个灵魂已经脱缰而去 在唐城大厦,三楼的鞋城 这么多脚伸进同一只鞋子 亲密得如同十个脚指头 如同一群失散多年的 同胞兄弟,脚挨着脚 但我们彼此却无法相认 我感...
把反面的热能集中到正面 就像把头发集中到后脑勺 面孔就变得靓丽起来 所谓的老人就是头发太少而 胡子过多;女人正好相反 所以女权主义大有来头 我在背风处晒着女性的太阳 身后的影子像一条死狗长在土里 正面和反面...
声音在身体的外面堆积 如果找开窗户 你甚至能想像出它的厚度 不像雪,也不像尘土 许多看不见的东西 正在暗中把我们埋葬 陷得太深,想脱身已不可能 双腿像婴儿一样盲目 每一次都仿佛踏入虚空 每一步都可能踏响地雷...
夜色四合之后,我慢慢 走回内心。是谁坐在身边? 催眠曲无法催眠 远窗灯火闪烁,枕畔 书页拂动着流年碎影 灵魂的脚步被我听见 我是我自己留宿的客人 说什么夜色如晦,说什么 夜凉如水,孤旅如寄 我是我表盘里奔跑的...
日出和日落,要经过路边的中药房 欲念被幌子悬置在空中,这高度 使世俗的心受伤。 美梦如同疾病 风把炮制中的药香 一直送到人的尽头,时间的尽头 药房是一座永远的图书馆 众多的名字令人不寒而栗 漂浮的头颅如临深...
时间是空心的,我听见 沉沉的黑夜在其中滚动 如果我同时听到水声 那是乌云在说话 如果我听到雷声 和幽灵的闪电 如果我听见了岩石和风 如果这时一个人向我走来 如一根思考的木头...
漆黑的夜,漆黑的世界 只有冰河透明,只有寒冷 这热血的停泊之地 孩提时代不眠的雪路 今夜我顺着摸回去 仿佛时间从那儿开始 仿佛一生在薄冰上嬉戏 一双通红的小手 带着融冰象友谊沁沁 危险的想法从未有过 雪夜凿冰...
绳子,在琐事里 张望马头 笔直的绳子,在灰烬里 被操持之手操持 里面是骨头 外面是眼泪 笔直的绳子,在风暴里 草原看不见马头 野花和青天 看不见马头,但 听见琴声 悠扬或呜咽 绳子是绳子,马头是马头 经由琐事缠绕...
空中的利刃,比挥舞更寒冷 弯曲的月亮挂在树上 让我听见了蟋蟀的苍凉 深秋的山冈被削的更低 月下的土地 把夜岚牧向远方的河流 谁在敲门?推窗见霜 只有亡灵在影子里彷徨 我慢慢走回自己的心脏 需要拿出最后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