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无聊的在船上过了四十天。 忽然船已到了辰州关,一排船,完全照秩序先后泊定到税关码头前,一些嘈杂声音把我惊醒了,我就扒出舱外来看热闹。 十年来的税关还是现样子:河边仍然是长旗。仍然是高的石凳。仍然是...
鸦拉营的消灾道场是完了。锣鼓打了三天,檀香烧了四五斤,素面吃了十来顿,街头街尾竖桅子的地方散了钱,水陆施了食,一切行礼如仪,三天过了,道场做完,师傅还留在小客店里不走,是因为还有一些不打锣不吹角属于...
子高住在铜钱巷,出巷就是北河沿,吃了晚饭就去河沿走慢步,是近日的事。天气热,河沟里的水已干,一些风,吹来微臭的空气。子高在河沿,一旁嗅着臭气一旁低头走,随意看着坐车过路的车上人,头上是白白的月。淡淡...
美美近来肝气旺,发气了,绝对不吃饭。 你莫发气吧,我的好人。瘦个子的少白,又在尽那新式丈夫的义务了。 那把头发向后梳,新式样子,穿花绸衣裳的,那才是你的好人哪。美美索性说,且在语气上加了诮讪的成分。 你...
一 毛弟同万万放牛放到白石冈,牛到冈下头吃水,他们顾自上到山腰采莓吃。 毛弟哎,毛弟哎! 毛弟哎,毛弟哎!左边也有人在喊。 毛弟哎,毛弟哎!右边也有人在喊。 因为四围远处全是高的山,喊一声时有半天回声。毛...
序 璇若序 这是我二表哥的一册日记的副本。 二哥因有所苦恼,不能在京呆,就往东北去。这时代,做匪当兵是我们同样用不着迟疑也可以去干的事,故二哥走到东北边方去寻找生活,我不但不劝阻,还怂恿其行。幸而好,得...
她同菊子才洗过澡坐在菊子房里换袜子,听到脚步声,菊子从脚步轻重听出是我了,大声嚷:二哥莫来,别人换衣裳! 换衣裳,难道就不准人进来么?亏你到学校去演讲女子的解放! 另一个人就嘻嘻的笑。 我停在窗下头,不...
记四月二十二 有三天不来。病了么?又不听到她们说。走去问琫,说是晚上会要来。 喔,晚上要来的。我不再打听别的了。但愿意天懂交情,赶快就会夜。 我自问:这是恋爱吗?是,无疑的。不怕是我们全把这恋爱维持在两...
回到住处去,照老例八点半钟才能开夜饭。 在餐桌上,姨太太的事情似乎应该忘记了。 事实可并不如此。同餐桌就有一个姨太太。虽然这是别人所有,无从来印证市场那老骗子说我的事情。不过,这终是一个姨太太。我为我...
没有起床。知道是天晴,窗子上有斜方形太阳,窗外麻雀也叫得热闹,这是一个懊恼的早晨。不知怎样,懊恼竟成了近半月以来象点心样的不可离的东西了。莫名其妙的,略病样的,有些东西在心中燃。不是对欲望的固执,又...
许多人爱说别人的故事,是因为闲着无东西吃,或吃饱了以后,要寻出消化那好酒好肉的方法,所以找出故事来说。 在上海地方的几个我所认识他们脸嘴的文艺复兴人物,就有这种脾气。这脾气自然是顶好的一种脾气!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