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栽的桃花开了,粉红的。竖着的几枝,斜着的几枝,含苞的几枝,怒放的几枝,夭夭的几枝,灼灼的几枝,就那么娉娉婷婷地在风里笑着要给村庄戴上红盖头,硬是把个有些年头的村庄弄得像个新娘一样含羞带怯地漾起满脸红云,露出一种影影绰绰若即若离的妩媚和掩不住的无言而又炽烈的期待。 我忽然想起一句歌词“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的确,一个没有桃花的村庄那是多么的无趣,有些人,一生都是醉在桃花里,梦在桃花里,无法醒来。 其实,村庄里的各个角落都有很多不知名的花,一年四季开不停,你方唱罢我登场。 还有农人养的那些鸡呀狗呀,也在极致地渲染着浓烈的乡村气息。 当然,村庄里任何绚丽多彩的东西都引不起狗的兴趣,对狗也没有诱惑力,也许狗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色彩。狗天生就有特别灵敏的嗅觉,随时都可以嗅到空气里是否有特殊的“情况”,它可不比城市里的宠物狗,只吃饭,不干活。它只要主人给它一口剩饭吃,就知道要为主人看家护院。发现“情况”,就会立刻“汪汪”地“报警”,对主人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鸡们就不同了,它们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什么,从来就不管村庄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只管结伙四处觅食,乐呵呵的唱个不停,有蛋就下,没蛋拉到,鸡才不管主人如何对待它呢,无非是烹了一碗汤,烤了一盘肉,死了鸟朝天,20天后又成鸡,有什么可怕的?鸡那种与生俱来的没心没肺的乐观性格,人是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村庄里那些躲在树上的蝉儿,都是天才的歌唱家。盛夏的中午,只要有一只蝉领唱,几乎所有的蝉马上都会跟上来,不鼓自鸣。声调有高有低,有快有慢,有长有短,但都是歇斯底里地放开嗓门的唱。那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一串串无形而又激越,纯净而又空灵的音符从绿叶的键盘中弹跳出来。把个村庄闹得更加热火朝天,听得那炽热的太阳都不想西沉。如果没有人去打扰它,那歌声必定要唱到天空拉下夜幕才肯罢休。 还有一群牧牛的少年,牛儿摔着尾巴,悠闲地吃着青草,他们则骑在牛背上,看着田地里的父亲,看着山外的天空,显得有些迷茫,他们知道外面有世界,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他们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到外面的世界。因为他们的父亲,父亲的父亲……都和他们一样牧牛过,但父辈们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既然不知道,那就不想了,于是就轻轻地哼起了牧歌。那童稚而又遥远的牧歌在时间的轮回中经久不息。 啊,有点扯远了,多久的事了! 诚然,我的故乡不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却有一点世外桃源的韵味。 她是一首诗,是一本厚厚的书,永远都读不完。她的作者就是村庄里那些双手结满了老茧的农人。农人以大地为纸,以农具为笔,一代人接着一代人地写,一年四季写,男女老少写,白天写,黑夜写,晴天写,雨天写,就把村庄这本书越写越厚,越写越精彩,让人回味无穷。 我只是在这本书里的某一页匆匆一瞥,一些美好就根植于心,萦绕于梦,再也忘不了,挥不去。也许这就是乡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