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杰姆哭了。我们穿过欢乐的人群时,他脸上布满了一道道义愤的泪水。“这不合理,”他一路上不断地嘟哝,直到来到广场拐角,在那儿我们发现阿迪克斯在等我们。阿迪克斯站在街灯下,神色自若,好象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他的内衣扣得十分齐整,衣领和领带有条不紊,表链闪闪发光,完全恢复了他冷静的常态。
“这不台理,阿迪克斯。”杰姆说。
“孩子,是不合理。”
我们走回家去。
亚历山德拉姑妈没睡,在等我们。她穿着睡衣。我敢发哲,里面还穿了件紧身胸衣……我感到遗憾,哥哥。”她轻声地说。我从来没听过她称呼阿迪克斯为哥哥,于是偷偷地瞟了杰姆一眼。但是杰姆心不在焉。他一会儿抬头瞧着阿迪克斯,一会儿又低头盯着地板。我心想,莫非他认为阿迪克新对汤姆?鲁宾逊判罪负有什么责任……他怎么了?”姑妈指着杰姆问道。
“一会儿就会好的。”阿迪克斯说,“对他来说,这件事他有点受不了。”爸爸叹了口气说:“我睡觉去了。明天早上如果我没醒来,就别叫我。”
“首先,让他们去就不明智。”
“这是他们的家,妹妹。”阿迪克斯说,“这个家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为他们安排的。最好还是让他们学会应付这样的事。”
“但是,他们犯不着去法院迷在那个里头啊!”
“法院就象传教团体的茶会一样,也是梅科姆镇的一部分。”
“阿迪克斯……”亚历山德拉姑妈显出焦虑的眼神,“我想你一点也不会对这种裁决感到难受。”
“我并不感到难受,只是疲倦了,我要去睡觉。”
“阿迪克斯……”杰姆的声音凄楚。
阿迪克斯在门口转身问:“什么,孩子?”
“他们怎么能这样搞?怎么能?”。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终究这样搞了。他们过去这样搞,今天晚上这样搞,将来还会这样搞的。问题是他们这样搞,似乎只有孩子才会流泪。晚安。”
早上,情况总要好些。阿迪克斯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起来了。我们踉踉跄跄地走进客厅时,他已在那里阅读“奠比尔纪事报》了。杰姆早晨起来之后睡眼惺忪,困倦地开口提出问题。
“还没到担心的时候。”一道去餐室时阿迪克斯安慰他说,“我们不会罢休。我们将会提出上诉,还有指望。天啊【卡尔,这是什么,”他目光停在盘子上。
卡尔珀尼亚说:“汤姆?鲁宾逊的爸爸早上捎来这些鸡肉。我弄好了。”
“你告诉他,我为此感到自豪——即使在白宫,早餐也没有鸡肉吃。嗯,这些是什么?”
“蛋卷。”卡尔珀尼亚说,“埃斯特尔打发人从饭馆送来的。”
阿迪克斯抬头瞅着她,迷惑不解。她说:“到厨房去看看吧,芬奇先生,看看还有些什么。”
我们跟着他来列厨房。嗬,桌上堆满了食品,真能把全家人埋在中间。有大块大块的咸肉,有成堆的番茄和豆子,甚至有葡萄。阿迪克斯发现还有一坛腌猪脚时,真是笑得合不拢嘴。“你认为姑妈会让我在餐室里吃这些东西吗?”
卡尔珀尼亚说:“我早上来这儿时,看见后面台阶上堆满了这些东西。芬奇先生,您昨天做了好事,他们非常感激您。他们进来的东西太多了,是不是?”
阿迪克斯热泪盈眶,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告诉他们,就说我非常感谢他们。”他最后说,“要他们以后别再这样做了。这年头日子不好过啊……”
他走出厨房,到餐室里向亚历山德拉姑妈告辞,戴上帽子到镇上去了。
我们听见过厅里响起了迪尔的脚步声。卡尔珀尼亚把阿迪克斯没有碰过的早餐留在桌上给迪尔吃。迪尔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把雷切尔小姐对昨晚的事的反应告诉我们。雷切尔小姐说,阿迪克斯这种人要用自己的脑袋去碰壁,那不关别人的事,反正是他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