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卡诺尔-伊万诺维奇遭到不幸的同一时刻,在同一条花园街上距离302号乙楼不远的瓦列特剧院里,财务协理里姆斯基的办公室中正坐着两个人:里姆斯基本人和该剧院的总务协理瓦列奴哈。
这间办公室设在剧院二楼,很宽敞,有两扇窗子朝着花园大街,另一扇,也就是坐在桌旁的财务协理背后那扇,窗外是瓦列特夏季花园,那里有冷饮部、小靶场和露天舞台。办公室里除写字台外,还有一张小桌,上面放着盛水的长颈玻璃瓶,旁边墙上挂着些旧海报,另一边有四把椅子,墙角有个木架,上面堆着落满灰尘的旧布景模型。另外,不用说,还有一个不大的保险柜,漆皮已经剥落,相当古旧,就摆在里姆斯基的写字台左首。
里姆斯基坐在办公桌旁,他今天从一大早就觉得心里别扭。而瓦列奴哈则相反,他兴奋异常,仿佛是准备大显一番身手,却找不到用武之地。他现在是在财务协理办公室里躲避那些追着他要免费入场券的人,这些人总是闹得他不得安生,尤其在每次更换演出节目单的前一两天。今天就是这样。
桌上的电话刚一响,瓦列奴哈便一把抓起听筒,撒谎说:
“找谁?瓦列奴哈?不在这儿。出去办事去了。”
“劳驾,你再给利霍捷耶夫挂个电话吧!”里姆斯基激动地请求瓦列奴哈。
“他不在家。我派卡尔波夫去过,他家里没有人。”
“鬼晓得这是怎么回事!”里姆斯基嘀咕着,把旁边的计算机弄得咔嚓咔嚓直响。
房门开了,检票员把一大捆刚印好的补充海报拖进来。海报用绿色纸张印刷,上面是套红大字,写着:
瓦列特剧院自今日起
在原节目单外增加:
魔术表演并披露其全部内幕
表演者:沃兰德教授
瓦列奴哈抽出一张海报搭在布景模型上,倒退几步,从远处欣赏了一会儿,便命令检票员立即把海报全部张贴出去。
“很好,很醒目。”检票员走后,瓦列奴哈说。
“可我非常不喜欢他这些名堂,”里姆斯基透过角质框眼镜恶狠狠地望着海报嘟哝说,“上头怎么会批准他演这些东西呢,奇怪!”
“不,格利戈里-达尼洛维奇,您可别这么说,这一着儿很妙。精华全在于披露魔术内幕。”
“我不懂,不懂。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精华可言,他就是喜欢异想天开!哪怕先让我们见见这位魔术家也好嘛。你见过吗?鬼才晓得利霍捷耶夫从哪儿挖出这么个家伙来!”
原来瓦列奴哈同里姆斯基一样,都没有见过魔术家沃兰德。昨大是斯乔帕(按里姆斯基的说法,“他像个疯子似的”)跑到财务协理办公室来,拿着一份拟好的合同草稿,叫他立即誊清一式两份,并且马上预付演出费。现在魔术家溜了,除斯乔帕本人外,谁也没见过这个人。
里姆斯基掏出怀表一看,时针指着两点五分。他简直怒不可遏。岂有此理!利霍捷耶夫大约十一点来的电话,说半小时后就到剧院来,可他不但没来,现在连家里也找不到他了!
“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呢!”里姆斯基用手指戳着桌上一大堆文件咆哮说。
“他会不会也像柏辽兹似的,钻到电车底下去?”瓦列奴哈把电话耳机贴在耳朵上说,耳机里一遍遍响着长音,看来毫无希望。
“哼,那倒好了……”里姆斯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极小,刚能听得见。
这时,一位头戴制帽、身穿制服上衣、下着深色直裙、脚穿平底便鞋①的妇女走进了办公室。她从腰间小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方信封和一个小本子,问道:
①当时的电报投递员的打扮。
“瓦列特是这儿吧?特急电报。签收吧!”
瓦列奴哈在她的小本于上画了几笔,那妇女转身退出。门刚关上,瓦列奴哈立即打开方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