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陆游
从未见过面的表姐妹相逢,本来应该是很高兴的,但萧月仙为了日间之事,心里却是闷闷不乐。晚饭过后,陪表姐坐了一会,就和母亲说道:“妈,我有点头痛。”先去睡了。
萧夫人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孩子才真是令人头痛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样样都要我为她操心。”
云紫萝说道:“邵家那孩子很是不错,姨妈你何不早点作主,替表妹定下这头亲事。”
萧夫人道:“前几年你表妹年纪还小,我本来想等她今年十八岁生日过后就和她订亲的,谁知他们近来却好似合不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端的令我担心!”
云紫萝道:“姻缘前定,他们若是彼此相爱,偶尔吵吵嘴,那也算不了汁么。不过再等一两年,等他们长大了订亲也好。”她是知道其中缘故的,但却不便对姨母说出来,心里想道:“待到表妹性情定了,她自必知道应谈选择谁的,但愿她不要像我这样,错过良缘才好。”
萧夫人道:“对啦,你还没有告诉我呢。你嫁的是谁家儿郎?夫妻可和睦么。为什么这次没有和夫婿同来,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云紫萝的确是有难言之隐,给姨母触动了她心上的创伤,不由得眼眶红了。
萧夫人怔了一怔,说道:“紫萝,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好好的和姨妈说吧。说出来也好让姨码替你想法。”
姨妈虽亲,但她与孟元超的隐情,却怎能向姨妈吐露?在姨妈追问之下,只好忍泪说道:“姨妈,我现在已经是没有亲人,唯有来投奔你了。”
萧夫人吃了一惊,说道:“你的丈夫呢。是翁姑待你不好,还是丈夫遗弃你了?”
云紫萝道:“你的甥女婿是蓟州杨牧,他、他待我一向很好。”
萧夫人道:“啊,原来你的夫婿就是蓟州杨牧,我也曾听说过他的名字,听说他是一个很著名的武师,在江湖上也算得是闯出了万儿来的。既然他对你不错,何以你还如此伤心?”
云紫萝眼泪掉了下来,说道:“他,他已经死了。”
云紫萝是并不想对姨妈说谎的,但一来是难以说出隐情,二来她的确是曾为丈夫举丧,亲友咸知,杨牧诈死之时,又曾一再叮嘱过她,要她保守秘密。她并不知道杨牧后来的事情,既然编造不出别的谎言,也就唯有顺理成章,遵守丈夫的叮嘱了。
萧夫人呆了一呆,轻抚她的秀发。说道:“唉,苦命的孩子。别哭,别哭,姨妈会照顾你的。不过,我还要问一问你,你先别哭吧!”
云紫萝抹去眼泪,说道:“多谢姨母,不知你老人家想要知道什么?”
萧夫人道:“你夫家还有什么人?”
云紫萝道:“我过门的时候,翁姑早已去世了,杨牧也并无兄弟,只有一个已经守寡了的姐姐!”
萧夫人道:“你可有生养?”
云紫萝道:“有一个孩子,今年七岁了。”说至此处,不禁面上一红,因为杨华这孩子其实并非杨牧的骨肉,而是她和孟元超所生。
萧夫人道:“既然有了孩子,为何不留在夫家,那孩子呢?”
云紫萝道:“他的姑姑把他带走了。”
萧夫人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听到这里,心里已然明白几分,说道:“杨牧的姐姐是否与你不和?”
云紫萝不禁又是珠泪莹然,说道:“我讨不到大姐的欢心,那也是我的命苦。”
萧夫人道:“她对你怎样?”
云紫萝在姨妈的追问之下,无法闪避,只好半吐实情,说道:“她说弟弟死得可疑,不许我抚养他们杨家的骨肉。”
萧夫人心道:“原来她是给大姑赶出来的。”她不知原委,禁不住心中火起,说道:“你这个大姑也未免太过横蛮无理了,好甥女,你不用担心,我一定替你出气。”
云紫萝道:“孩子我当然是想要回来的,但目前我还不想与她大吵大闹,且待过了几年,孩子稍微长大了再说。姨母为我出头,我是十分感激,但请你老人家暂忍一时。”
萧夫人道:“我也知道你的为难,但最少也得和她理论,她嫁的是哪家人家,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