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柴王兵到铁裘山,对种元帅曰:“本藩奉旨同征,岂得辞劳?还请问老元帅与敌人交锋几次,胜负如何?”元帅曰:“兵到交锋,初阵本帅被伤,幸得军兵来损。他兵须少,将士不多,惟因山势高隆宽广,道途熟认,更加预备战守火炮利害,难以攻破贼巢。前月参谋探彼山形,却被地雷火炮烧伤,兵损数百,如今正要整顿攻山之具。幸今二位高明到此,还求指点怎生防避地雷火炮攻击,方能成功。”
柴王冷笑曰:“且待孤明日出马探听明白,然后商议。吾三人均同奉旨,定必有事同酌而行。”岳元帅曰:“千岁言之有理。”是日定必排上酒宴与二人洗尘同叙,也不多表。
到次日柴王带兵三千出敌,跑至山前讨战。陆公子一马飞出,张梦虎押后。柴王一见大呼:“来者莫非陆凤阳否?”公子曰:“然也。”柴王冷笑曰:“孤想汝令尊丞相一生忠良,不料得法不肖之子坏玷今尊忠义英名。孤今询及汝兵不过万人,粮饷不继日,与朝廷大兵作对犹如以石投卵、弱犬与猛虎相争,不达权变者祸不远矣,陆嗣一脉被汝不肖斩绝矣。还不猛省回头乃蠢夫耳。”
当下陆公子也暗知柴王点醒他逃遁之意,只耐着他兵将在此,只得呼:“千岁只见人非草木,岂得臣下与君对敌。只因奸佞害吾父亲一命并祸及王后姐姐,故吾今据此高山,招集军马,杀回朝中,灭杀奸佞,以报父仇,乃为国诛奸,非有他故。”
柴王听了诈作发怒,骂声:“胡说,放马过来,见个雌雄!”虚发金刀一劈下,陆公子双鞭虚架,假杀一番。柴王放马先逃,公子拍马追赶。柴王回首望不见大营,呼:“国舅且住,孤且告知:汝须年少英雄,究不知机关利害。汝山寨须然高广,惟兵微将寡,如今朝廷陆续添兵,粮饷云集,汝守死孤山实为下策。不若离弃此山另投别所,待有会合之兵,吾等三人自有暗助,方可举动,以免临危难以脱身。一有机关紧急,吾等自有暗暗通知。况奸臣之子为参谋,此人智略多端,诡谋百出。汝回山须与张梦虎早早打点,切勿恃勇不悟为要。”
公子称谢曰:“感叨千岁与二位元帅扶持,指点生死,沾感大恩未知何日图报耳。”语毕,二人一人回山,一人归营,两下收兵。
柴王曰:“二位元帅,贼多有限,我兵众多,惟陆凤阳勇力无双,难以力敌,但他有勇无谋之辈。不免今夜三更时分尽起大兵,分四面拥上高山,放火焚其寨栅,或可一鼓而擒。未知如何?”
庞参军曰:“不可。他四面山俱有地雷火炮,一触动火种满山发焰。枉伤军士耳。不如待下官制造水车四百架,前后左右每方二百架。水一灌进即带兵杀上他山也,不防火炮矣。此以水克火,自得成功。”
柴王、三帅只得说:“参军之言有理。”当日两下按兵不举。将有两月,水车方能造成。一天三人暗暗商议,柴工假作巡逻军兵,修下书一封,扎缚箭上,跑走半山,大呼:“贼人看箭!”时飞数丈之遥。有守山兵抬起,箭上有书,即忙奔走回山中呈上。陆公子、张梦虎二人接书一看,上写着:
“玉门关威武王荣、耀武侯种、车骑将军岳书奉陆国舅、张总戎寨前日:天下治而贤臣进登,国运——而佞党专政。溯令先君陆丞相,上能致君下足择民。陆国母懿德素闻,六宫雅化。父女进登外则苍生仰望,内则型于宫阃。是当今政治所攸关。孰料忠奸淆混之际,涵浊难分,祸起萧墙。贤臣哲后,同登鬼录。以国舅天性之亲颡额,焉能无-?所幸者,包某仗义捐躯,忠良一脉绍存一线耳。然诛奸灭佞以直报怨之心,岂人子所须臾忘哉?惟审机达权,英雄作用之举;逞强恃险,蠢犬自误之劣。兹奸子参谋制造水车战具,将次完成。北方壬癸可克南曜丙丁。特具来书。虽当远遁别投,藩王起义抑或外国借兵一由尊意。切嘱深心,万毋泛际,请自三思,勿移后悔可矣。”
陆、张二人看罢吓得一惊。王昭曰:“不意奸臣之子有此计谋。倘被他四山运水,湿却地雷火炮,他兵多吾五倍之众,乘势杀上则吾进退无归矣。速须依他来书,逃走为上,方免此厄。示知公子、贤婿意下如何?”
陆公子曰:“吾与众喽-一些无碍,易于逃遁。不若张哥哥早早携带嫂嫂与令岳先逃出后山,待弟修书一封,汝带到潼关高王府投递,吾姐丈自然周全于汝等。弟今离此山再往山东寻访一故友,并另觅机会通知姐丈等,然后再聚会兴兵。”就此拜别,又分付众兵万人曰:“吾等兵少,不能拒敌朝廷大兵,汝等一概可弃山逃走,免至临难不能逃脱。所有库中金银由汝众人带去别业,回归故土。吾弟兄二人亦往别所逃生。”众兵闻说,即打开库门,尽分金帛而去。是日,张梦虎、夫人、侍女,俱扮男装,与岳丈在后山逃出。惟山前有兵把守,后山并无一人拦阻,故翁婿一路平安逃出,望潼关而去。陆国舅次日改扮客商,亦于山后逃奔,也不多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