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男的不知什么时候下车了,上来一老太,坐在云和筱婷旁边,也就是小胡子的座位上。那老太说风太大,冷,得把窗户关上。于是云又把窗子闭了。不关不说,一关上窗子,小侄女又吐了两次。还好,这两次她都听话,提前打了报告。“幺爸,我又想吐了。”于是只是吐在了车窗外面。虽说有点污染环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哈。 糟糕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云的肩膀上又沾上了很多秽物,细看原来是筱婷刚才吐在车窗上的秽物忘了擦拭,车窗一开就糊在了他的手臂上。这下可好,擦都擦不掉了。他逗她说:“回去你可得给我把衣服洗干净了。” 至于后来嘛,大概是关上车窗后空气沉闷的缘故,要求关上车窗的那位老太也犯了晕车的毛病。眼看着客车进站了,那老太就用手捂住嘴巴,急得不得了。云见状,赶紧把窗子打开,并抱起小侄女筱婷让出了位置,好让那老太到车窗边上去。那老太倒也利索,一个跨越式冲到了车窗边上,动作迅捷甚至不比刘翔差,她要去参加北京奥运会,恐怕连罗伯斯到要咋舌。接着便是一阵狂吐。然后听到售票员小姐在车门口大喊:“不能吐在站内!不能吐在站内!都进站了,求您就忍一下、坚持一会儿吧!求您了!” 下了车,云带着小侄女筱婷在省汽车站的公厕门口洗了一把,沾上水,把身上的赃物都擦拭净了。然后带着她到处溜达了一圈,给她买了一些吃食。小侄女欢喜得不得了。 后来,云带着筱婷去了网吧。很久没上网了吧。打开校内,满是朋友们的祝福和留言,还有小雨的。不看还好,一看心里就难受得不得了。翻着那些照片,看着那些留言,回想曾经的美好。曾经,他们携手,拥抱,一起哭,一起笑,甜蜜如花儿般灿烂的笑,幸福地笑。然而此刻,他们,一个在网络的那一头,一个在网络的这一边,望着对方,竭力掩盖着内心的失落和愤怒。那一刻,他们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无数我们没有料到的事情,一件一件发生了。在离那个冬天最远的的地方,四年的光阴,除了记忆之外,什么也不能永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雨改了网名。以前叫“无忧无虑”.那天,小雨说,她错了,错得很傻,很天真。而云,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小雨为什么要改成“海绵宝宝”.“海绵”?难道只有用海绵才能拭尽她无止的泪水?他知道,她一定很伤心,一定流了很多泪。 想到这些,他的内心就突然刮过一阵风,似乎那些地上的纸屑和尘土也统统被风刮了起来,刮到了天上,再也没有落下来,就像有些人一样,走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上网期间,筱婷倒是无所谓,她不知道她的幺爸此刻的心情,只是自顾各地玩耍,吃着零食。 走出网吧,云又带着筱婷绕着城区闲逛了一番。渠城不大,也没多少逛处。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家饺子店门口。云也不知道那儿叫什么地方来着,只知道自己在那儿吃过好几回,味道还不错,而且是和小雨一起吃的。 记忆中,那是个夏天。阳光很灿烂,如同青春一样明媚。云和小雨顶着骄阳,撒着汗水,逛遍了渠城的大街小巷。他和她,柃着大包小包,安静地坐在里面,扇着热风,咬着新鲜的的饺子,喝着清凉的稀粥。那时,他穿着短裤,喜欢白色鲜艳的衬衣,套上一双华阳女拖;而她,则钟情于蓝色条纹的T恤,套之浅色清新的裙摆。两个人手拉手,在烈日下,幸福地向前走去,一直走下去… 她喜欢没事逛商场、化装店、服装店。她拽着他,走遍过达城的每一条街,每一条巷,逛遍了达城地上地下的每一个商场,也爬遍过达城附近的每一座山峦。而他,始终陪着她。 如今,那些烈日下衬衣飘飘的岁月,只留下泛黄的记忆。 小侄女一个饺子也没吃,只是喝了一碗稀粥,加上几颗泡菜。 之后,云带者筱婷一直逛,踏过他和小雨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街,每一处角落,每一个脚印。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还是那时的空气,周围的行人也依然是那时的行人,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快门,划作胶片上凝固的缩影。 尽管满街跑,小侄女倒也不觉得累。她才不在乎他把她带到哪儿去呢,她只在乎她手里那瓶儿矿泉水。那是刚从饺子店出来的时候他给她买的。尽管刚喝了稀粥,她还是要喝矿泉水。云说矿泉水不好喝,她不管。云又说矿泉水儿冰凉,她还是不管。就算她不喝也不渴,她也要要,说买了拿回家去喝。方正就是你不能让她手里空着回去。于是云给她买了一瓶儿水。果然,她也不喝,就说回去了再喝。刚走了没多远,她就哭喊着不行了,说那水太沉了,便硬往云的手里塞。哎,这小丫头片子,真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