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谈曰:“阴阳之术大详,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畏,然其叙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忌。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之大经,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纪纲。故曰:叙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汉书》曰:“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暗。水旱之灾,随类而至。故曰:日蚀、地震皆阳微阴盛也。臣者,君之阴也;子者,父之阴也;妻者,夫之阴也;夷狄者,中国之阴也。《春秋》日蚀三十六,地震五十二。或夷狄侵中国,或政权在臣下,或妇弃夫,或臣子背君父。事虽不同,其类一也。是以明王即位,正五事。五事者:貌、言、视、听、思也。建大中以承天心,则庶征序于下,日月理于上。如人君淫溺后宫,般乐游田,五事失于躬,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征降而六极至。凡灾异之发,各象过失,以类告人。”
《传》曰:“田猎不宿,饮食不享,出入不节,夺人农时,及有奸谋,则木不曲直。”又曰:“弃法律,遂功臣,杀太子,以妾为妻,则火不炎上。”又曰:“好治宫室,饰台榭,内淫乱,犯亲戚,侮父兄,则稼穑不成。”又曰:“好攻战,轻百姓,饰城郭,侵边城,则金不从革。”又曰:“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
管辂曰:“贵人有事,其应在天。在天则日月星辰也。兵动人扰,其应在物。在物则山林鸟兽也。”又曰:“夫天虽有大象而不能言,故运星精于上,流神明于下,驱风云以表异,役鸟兽以通灵。表异者必有沉浮之候,通灵者必有宫商之应。是以宋襄失德,六鶂退飞;伯姬将焚,鸟鸣其哭;四国未火,融风已发;赤云夹日,殃在荆楚。此乃上天之所使,自然之明符也。”
后汉窦武上书曰:“间者有喜禾、芝草、黄龙之瑞见。夫瑞生必于嘉土,福至实由吉人。在德为瑞,无德为灾。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又裴楷曰:“按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有河清者也。臣以为河者,诸侯位也。清者属阳,浊者属阴。河当浊而反清者,阴欲为阳,诸侯欲为帝也。京房《易传》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异,地吐妖,民疠疫,三者并时而有河清,犹春秋麔不当见而见。孔子书以为异也。”
魏青龙中,张掖郡玄川,溢涌宝石负鼎状,麟凤龙马,炳焕成形,时人以为魏端,任令于绰赍以问张珔,珔密谓绰曰:“夫神以知来,不追已往。以祯祥先见,然后废兴从之。汉已久亡,魏已得之,何所追废兴祯祥乎?此石当今之变异,而将来之祯祥。”后司马氏果代魏。
汉武时,巫为上致神君,神君但闻其声,不见其形。荀悦曰:“《易》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各当其理而不相乱,乱则有气变而然。若夫大石自立,僵柳复生,此形之异也;男化为女,死而复生,此含气之异也;鬼神仿佛在于人间,言语声音,此精神之异也。夫形神之异,各以类感。善则生吉,恶则生凶,精气之际,自然之符异也。故逆天之理,则神失其节,而妖神妄兴;逆地之理,则形失其节,而妖人妄生;逆中和之理,则含气失其节,而妖物妄出。此其大旨也。若夫神君之类,精神之异也。”
《春秋传》曰:“作事不时,怨仇动于人,则有非言之物而言。”当汉武之时,赋敛繁众,人民雕弊,故有无形而言至也。其于《洪范》言僭则生时妖。此盖怨仇而生妖之类也。故通于道者,正身,则万物精神形气,各返其本也。”
后汉陈蕃上书曰:“昔春秋之末,周德衰微,数十年间,无复灾眚者,天所弃也。天之于汉,悢悢无已,故殷勤示变,以悟陛下,除妖去嬖,实在修德。故《周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德,诸侯见怪则修政,大夫见怪则修职,士庶见怪则修身。’神不能伤道,妖不能害德。”
《汉书》曰:“夫动人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此天人之大略也。”)
法家者,盖出于理官,信赏必罚,以辅礼制,此其所长也。及刻者为之,则亡教化,去仁爱,专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于残贼至亲,伤恩薄厚,此法家之弊也。
(司马谈曰:“法家严而少恩,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也。夫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使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至于尊主卑臣,明职分,不相逾越,虽百家不能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