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嗒嗒嗒……”
花晏晋抖瑟着身躯,聆听门外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清晰的诡异之声。
“何方妖孽?纳命来!”锵地声,是刀剑出鞘发出的龙吟声,接着风声,衣袂翻飞声,拳脚打斗声混杂在一起。
“老爷!外头……外头打起来了!”总管花谦面如土色。
花晏晋横了他一眼:“废话,老爷我有耳朵,难道会不知道?”话音未落,只听咣地声,一个笨重的身子砸碎了窗户,飞了进来。
花晏晋吓得手一缩,手边的茶盏碰翻落地,花谦更是惊叫:“是叶护院!是叶护院!他……他死了!”
何止死了,那姓叶的护院死相恐怖至极,整个人呈大字形的瘫在地上,五官扭曲,脑袋歪在一边,脖子上很清晰的可以看到有五个带血的掐痕指印。
屋外惨叫声迭起,花谦从柜旁拖过一根木棍,擎在手里,颤抖着护在胸前。
他难道以为仅凭这样一根木棍便可防身了么?花晏晋冷笑,他花高于十倍价钱请来的高手,尚且不堪一击,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手无缚鸡的老东西?但是花谦的衷心也确实让他感动,在这种大难临头的情况下,也只有他没有背弃花家,没有背弃他花晏晋,卷了细软逃走。
就在花晏晋胡思乱想的间隙,屋外的打斗声突然停止了。他示意花谦出去看看,花谦战战兢兢的卸下门闩,拉开一道门缝,却惊骇的发现一只瞪得白多黑少的眼珠对上他的眼睛。他吓得木棍落地,一屁股坐到地上。门失去依仗,吱嘎的缓缓推开,靠在门上的尸体倒了下来,重重的砸在花谦身上,花谦吓得连连尖叫,惊魂失措。
花晏晋又惊又惧的走了出来,满院子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护院高手。有几个没有断气的,正痛苦的拱着身子像条可怜的虫子般呻吟蠕动。
一、二、三、四……他心里默默数着:十一个!
今天是第十一天,死了十一个人!
果然如血书上说的那样,每天都会死人,死的人数会随着天数增加,不多不少,每天增加一个!绝不多杀一人,也绝不少杀一人!
花晏晋一个哆嗦!
他明白这是自己能支撑的最后一天了,随着死亡人数的不断增加,现在无论他舍得花多少银子,也已经再没有人肯为他卖命了!
“老爷!怎么办?明天该怎么办?”花谦哭丧着脸,“不如咱们还是逃吧!”
“胡说!”连日处于不眠不休的惊恐之中,花晏晋已经苍老憔悴得像个七十多岁的老翁,“这是我的家!为了花溪山庄,你知道我付出多大的代价?你竟然要我放弃它?这怎么可能?”
花谦害怕的团团转:“那怎么办?那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像是在安慰老管家,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花晏晋不停的念叨,“丁绯会来的,他会来的。他不可能不来,我对他有恩,有恩哪,你说是不是……”
花谦表情古怪的看着老爷:“您,叫了丁少爷来?”
“啊,啊……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丁绯动身前往花溪山庄的时候,已近秋分时节,比他允诺花晏晋的日期稍稍推迟了七八天。他自然不会想像得到,就因为他的推迟,花溪山庄的主人此刻正不得不独自面临着恐怖的灭顶之灾。
在丁绯的印象中花晏晋是位商人,很成功的商人!他挣下的财富与祖上累计的家产加起来,虽不足以敌国,却也可抵得上半壁江山。所以,曾经有一度,当今的圣上因为心生顾忌而险些使花家陷入灭门危机。
也许是太有钱,太需要有个儿子来继承家业,花晏晋在娶回的继室夫人一年后再无所出的情况下,又纳了房小妾。
最终的结果却极其讽刺,那名小妾嫌他老而无用,卷了细软与家中的一名小厮跑了。
那一年的事,丁绯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正是他来到花家寄人篱下的第一年,也是他认识花拂玉的第一年。
丁绯的父母早逝,他无亲无故,邻居记起他们家祖辈与花家对过儿女亲事,便把他送到了湘溪。
花家虽然不会再认他这门亲事把女儿许配给他,或者招赘这个女婿,但总也不会不顾情面的把他推出门外。花家太有钱了,多他一人吃饭,多他一双碗筷实在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