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遥遥在望,为了不引起宗人令势力的瞩目,丁绯刻意用一个大斗篷盖住了自己的头。披香在这三天之内几乎都与他寸步不离,幸好她的一切举止都还正常,并没有发生什么奇特的事情。
“绯哥哥,你瞧!”披香指着城门口的一块告示牌,皇榜张贴其上,纸页还很新,显然是才贴上的。引起披香那么大反应的是皇榜上绘制的一张女人肖像,“这个人……好面熟。”她忽然捂着嘴,脸上血色尽褪,“这、这是我娘呀!”
其实丁绯一眼就认出画上之人便是披香的母亲夏馝萩,因为那幅肖像图上的女子神韵面容与六七年前丁绯在花溪山庄见过的夏馝萩有八九分的相似,这显然是花晏晋凭借着自己对妻子往昔的印象描绘出来的。披香却因为熟知母亲现在的长相,反而要花上些时间才辨认得出。
“为什么朝廷要通缉我娘?”她尖叫。丁绯怕她引来城门口的官兵,赶紧将她拉到一边。“为什么,绯哥哥,你告诉我,我娘犯了什么罪了?”
丁绯无语,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披香察言观色,顿悟道:“你一定知道对不对?绯哥哥,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上京城?是不是……是不是和我娘有关?”
丁绯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自己的臆测,披香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无形的控制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神智失常,作出令人发指的事情。而这个操控她的人有可能就是她的母亲!丁绯到此刻仍不敢相信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忍心下毒手荼毒自己的女儿,总觉得其中一定还有蹊跷。
“如果你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休想我跟你回京都!”外表柔弱的披香发起脾气来自有股子倔强。她甩脱丁绯的手,转身背离城门往回跑。
顾虑到路上行人众多,丁绯没有明目张胆的施展轻功。静静的看着她跑进了路边的一个小树林里,他才追了进去。
秋天的气息已经很浓,漫野的落叶,林子里的树木并不茂密,但放眼望去,稀稀拉拉的树丛间竟看不到披香的影子。
“披香?”他提高声音喊,“出来吧,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披香?披——”
披香匍匐倒在一颗大树地下,丁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张的跑过去。忽然他脊背上一阵发寒,他正弯腰要去扶披香起来,这时感觉异样,已来不及变化姿势,只得强行运气于背,硬生生的接了一掌。
掌力浑厚阴冷,他身子微微一颤,胸口一阵发闷,内息急速逆转。耳边有个女声“嗤”地一声蔑笑,衣衫飒飒声响后,他退开一步,将后背靠在一棵大树上,以防那人再次偷袭。
一道红影闪过,原本倒在地上的披香被人一把抓住腰带,就在这电光火炽的刹那间,丁绯看清了一张绝世风华的脸孔。
“等等!”他及时调匀内息,一个闪身拦住对方的去路,“如果我没认错的,您应该就是花伯母吧?”
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的江湖女子,此时脸上已多了几许尘霜,虽然红颜老去,却仍是风韵尤存。她见丁绯识破她的身份,也不再逃避,抱了女儿,冷冷的说道:“小子,我念在相识一场的情分上,饶你不死!你若想再活得久些,最好不好多管闲事!”
“哦?”丁绯看似漠不关心的样子,实则暗中默默运气,“我倒不知道什么叫闲事!”
夏馝萩闻言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怅然大笑:“看样子,你还真不愧是花晏晋养的一条好狗!”红色的影子一晃,她猝然欺近,袖中剑出手,如裂岸惊涛般刺向丁绯心口。丁绯早有防范,不与她正面硬拼,往后急速飘退。
夏馝萩似乎当真已起杀心,手腕一抖,剑化千百点寒芒,卷向丁绯周身。丁绯一个腾身,跃到三丈高空,夏馝萩的剑气触到一棵合臂粗的古树,“蓬”地声巨响,地皮都被震得微微发颤,那棵参天大树被撕裂成千万片碎片残枝,纷纷扬扬的落下,犹如下起了一场暴雨。
夏馝萩大笑,笑声中带着披香,扬长而去。丁绯想不到她随随便便的一剑之威竟有如此之大,虽然以往对她的武功已有一定的认知,然而却估摸不到竟会有这等惊人的厉害!
她的武功,犹在自己之上!
丁绯面色有些惨淡的望着漫天飘舞的碎屑,轻轻叹了口气。
花晏晋一心想要置夏馝萩于死地,甚至不惜倾家荡产,被激怒了的夏馝萩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善罢之人,只怕她迁怒花晏晋之余,更会对天朝有所不利。这种女人,一旦偏激起来,哪怕是最后斗得两败俱伤,也会不遗余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