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中国散文诗精选(全文在线阅读) > 河之野(外一章)
沙漠之兰
别说我有什么意义,沙漠中生,也将在沙漠中死去。
我是不屈的灵魂挣扎出的一个梦,是不息的渴望燃起的一团火。我在烈日中灿烂,在沙尘暴中歌唱,我同狂风比试着力量。
我不被谁欣赏,茫茫大漠,我自己为自己漂亮。
无法选择生活的境遇,不敢奢望什么伴侣。也许命运让我终生孤独,终生伴随苦难和折磨,但只要我活着,就尽情地伸展,知足地快乐。
不,我不想打动谁,不要想象我是线谱上的音符,沙田上的绿珠,划向蓝天的生命之舟。我只是要活着,因为我的生命,只有一次。
河给我的启示
一条河流着。
什么时候开始流成河的状态没有谁知道。有人给它起了名字,是想接近它,不至于忘记它。
河总是让人感奋、心绪不宁。
河不经意地发挥着某些作用:排解山中过多的水分,确定某个方位或者走向,滋养人类及其他物种。没有河流的地方生态极不平衡。
河是时间的形象大使和代言者。一个人曾对着一条河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数千年掠去,河边换过多少慨叹的影子。
物种就这样变化着,即使再过数千年。
一个貌似伟大的人物与一株无名小草站在河边的意义是一样的。
无法用语言描述或者赞美这条氤氲着春气的界河,只能默默地感受着——河的流动。
树上的鸟
我是不经意间看见它们的,它们安详地相伴在一些叶子的后面。
我叫不清它们是一种什么鸟,也叫不清它们所落的树是一棵什么树。
它们不时地动一动羽翅,但并不飞走,不时地稍微挪动一下抑或是站得有些麻木的红脚趾,而后还是要站着。
是的,它们不能像人一样地躺着,而且还会搞一张舒服的床,它们或许整夜整夜地站着,睡觉或者不睡觉,说话或者不说话。
它们裹着厚厚的羽,像刚从西伯利亚归来。那羽也少了光泽,真的经了风雨。
有时说不准是公鸟还是母鸟会啄一啄母鸟或公鸟的脖子,像帮它拉一拉领口的围巾。亲密的举动仅此而已。
这是两只有些岁数的鸟了,它们的子女或许飞得满世界都是了。也不知它们是什么时间***,什么时间生产。在我长久观察的时间里,它们就是这样地站立着,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鸟也是需要伴的。生下的蛋再多,老了依靠的还是一个情。或已经没有什么情可言,只是为了依,为了靠。这时我便感到它们变得生动起来,它们就像一个哲学名词,或一个寓言在我的心灵里朴实而亲切地抖动着羽翅。
两只可爱的鸟儿,在我住在周庄的这几天里,我经常地会看到它们。
在我的窗外,在窗外的那棵树上,那是两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那是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树。
石窟
我们无从知道雕凿者的构制方式,布局何以偶显零乱又条理有致。
创造的才华,覆盖了整座山峦。即使是局部也这般生动。这是古阳洞、宾阳洞和卢舍那大佛的铺垫。
洞窟使北魏这个小朝代在历史中明亮了许多。第一声凿音从那时响起,一直响了四百多年。叮当的敲击,如飞鸟一次次漫过美丽的伊河。
冷峻的山岩,不开花,不长草,不生温柔,只生佛。
假如赋予这些洞口以语言,漫山遍野回荡的,必是一片雄浑的诵经声。
这是大大小小拥挤的永不打烊的铺面,每个都储藏了巨大的精神。风雨之中,万念之上,佛端坐其中,不仅经营着信仰,也经营着艺术。
众多的脚步自喧嚣中走来,在这里找到各自的收获。
它们又是龙门山的一个个穴位,摸索这些穴位,整个东方都灵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