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升中书左丞,阶资善大夫,分省彰德。是时,太平在相位,以事忤皇太子,皇太子深衔之,欲去之而未有以发,以为遵及参知政事赵中,皆太平党也,遵、中两人去,则太平之党孤。十九年,用事者承望风旨,嗾宝坻县尹邓守礼弟邓子初等,诬遵与参政赵中、参议萧庸等六人皆受赃,皇太子命御史台、大宗正府等官杂问之,锻炼使成狱,遵等竟皆杖死,中外冤之。二十四年,御史台臣辩明遵等皆诬枉,诏复给还其所授宣敕。
曹鉴
曹鉴,字克明,宛平人。颖悟过人,举止异常儿,既冠,南游,具通《五经》大义。大德五年,用翰林侍讲学士郝彬荐,为镇江淮海书院山长。十一年,南行台中丞廉恒辟为掾史。丁内艰,复起,补掾史,除兴文署。命伴送安南使者,沿途问难倡和,应答如响,使者叹服,以为中国有人。至治二年,授江浙行省左右司员外郎。明年,奉旨括释氏白云宗田,稽检有方,不数月而事集,纤毫无扰。泰定七年,迁湖广行省左右司员外郎。时丞相忽剌歹怙势恣纵,妄为威福,僚属多畏避,鉴遇事徇理辄行,独不为回挠。湖北廉访司举鉴宜居风纪,不报。天历元年,调江浙财赋府副总管。属淮、浙大水,民以灾告,鉴损其赋什六七,势家因而诡免者,鉴核实,谕令首输。元统二年,升同佥太常礼仪院,鉴习典故,达今古,凡礼乐、度数、名物,罔不周知。因集议明宗皇后祔庙事,援礼据经,辩析详明,君子多之。至元元年,以中大夫升礼部尚书,俄感疾而卒,年六十五。追封谯郡侯,谥文穆。
鉴天性纯孝,亲族贫乏者,周恤恐后。历官三十余年,僦屋以居。殁之日,家无余赀,唯蓄书数千卷,皆鉴手较定。鉴为诗赋,尚《骚》、《雅》,作文法西汉,每篇成,学者争相传诵。有文集若干卷,藏于家。
鉴任湖广员外时,有故掾顾渊伯,以辰砂一包馈鉴,鉴漫尔置箧笥中。半载后,因欲合药剂,命取视之,乃有黄金三两杂其中,鉴惊叹曰:“渊伯以我为何如人也!”渊伯已殁,鉴呼其子归之。其廉慎不欺如此。
张翥
张翥,字仲举,晋宁人。其父为吏,从征江南,调饶州安仁县典史,又为杭州钞库副使。翥少时,负其才隽,豪放不羁,好蹴鞠,喜音乐,不以家业屑其意,其父以为忧。翥一旦翻然改曰:“大人勿忧,今请易业矣。”乃谢客,闭门读书,昼夜不暂辍,因受业于李存先生。存家安仁,江东大儒也,其学传于陆九渊氏,翥从之游,道德性命之说,多所研究。未几,留杭,又从仇远先生学。远于诗最高,翥学之,尽得其音律之奥,于是翥遂以诗文知名一时。已而薄游维扬,居久之,学者及门甚众。
至元末,同郡傅岩起居中书,荐翥隐逸。至正初,召为国子助教,分教上都生。寻退居淮东。会朝廷修辽、金、宋三史,起为翰林国史院编修官。史成,历应奉、修撰,迁太常博士,升礼仪院判官,又迁翰林,历直学士、侍讲学士,乃以侍读兼祭酒。翥勤于诱掖后进,绝去崖岸,不徒以师道自尊,用是学者乐亲炙之。有以经义请问者,必历举众说,为之折衷,论辩之际,杂以谈笑,无不厌其所得而后已。尝奉旨诣中书,集议时政,众论蜂起,翥独默然。丞相搠思监曰:“张先生平日好论事,今一语不出何耶?”翥对曰:“诸人之议,皆是也。但事势有缓急,施行有先后,在丞相所决耳。”搠思监善之。明日,除集贤学士,俄以翰林学士承旨致仕,阶荣禄大夫。
孛罗帖木儿之入京师也,命翥草诏,削夺扩廓帖木儿官爵,且发兵讨之,翥毅然不从。左右或劝之,翥曰:“吾臂可断,笔不能操也。”天子知其意不可夺,乃命他学士为之。孛罗帖木儿虽知之,亦不以为怨也。及孛罗帖木儿既诛,诏乃以翥为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仍翰林学士承旨致仕,给全俸终其身。二十八年三月卒,年八十二。
翥长于诗,其近体、长短句尤工。文不如诗,而每以文自负。常语人曰:“吾于文已化矣,盖吾未尝构思,特任意属笔而已。”它日,翰林学士沙剌班示以所为文,请易置数字,苦思者移时,终不就。沙剌班曰:“先生于文,岂犹未化耶,何思之苦也?”翥因相视大笑。盖翥平日善谐谑,出谈吐语,辄令人失笑,一座尽倾,入其室,蔼然春风中也。所为诗文甚多。无丈夫子。及死,国遂亡,以故其遗稿不传。其传者,有律诗、乐府,仅三卷。翥尝集兵兴以来死节死事之人为书,曰《忠义录》,识者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