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森森的火光,给眼前山洞带来了无尽迷离、凄凉。
特别是秦老人槁木死灰的形容,火光固不曾为他带来一些儿生气,看起来更形萎靡不堪。
倒是那一双深深陷在眶子里的眸子,在火光的映衬里,深邃而明亮,显示着他智慧的卓越、尖锐。
“你师父死了么?”随即点了一下头:“死了的好,免得像我一样,活着受罪!”
叶灵只是静静地听着,一霎间,她脑子里空空如也,仿佛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想,是的,即使秦老人对已死的陶妪,加以无情的咒诅,甚而辱骂,也难能再引起她的愤怒。
感到的,只有一个人对她重要。
舍却“孟天笛”之外,那些活着的或是已经死了的,都不再对她构成威胁。
眼前的秦老人怎么说,她怎么听就是了。
“姑娘,”秦老人喃喃说:“我对令师陶老婆子,其实早就没有怀恨!现在听见她去了,心里只是觉得有点难过,人都是要去的……谁知道呢……我们越是对未来充满了恐惧,那种恐惧便越是压迫着我们……”
“所以说……”他的眼睛转到了孟天笛,一霎间,脸上现出了无比慈宁:“这便是为什么我半生以来,锲而不舍地一直去追寻那个永恒,原因便在于此了。否则的话,人活着又为了什么?”
孟天笛忽然发觉到,他身上换了一件新衣裳——那是种杏黄色,宛若老僧身上的袈裟一样宽大的衣裳。
这件杏黄色的长衣,一经孟天笛发现,立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因为这袭衣上的一些奇怪图案,一经着眼,怵目惊心。
长衣正面,一个人跪地行刑,操刀的刽子手,手起刀落,砍下了那人的一颗头颅。
大片血光,冲天直起,血光里却有个小人儿,化作蛇样的一圈旋光,在那些类如云状的五彩图案里飞呀飞呀……
奇怪的老人,他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形诡异,令人莫测高深,而不能理解了。
一阵婉转的笛音,划破了眼前的静寂。
陡然间送进了各人的耳鼓,此时此刻,乍然入耳,真有惊心动魄之势。
孟天笛一惊说:“他们来了!”
“早就来了!”
秦老人黯然笑道:“你们前脚一进门,他们随后也就到了。”
“这么说……”
“是你们带他们来的……”秦老人不在意地微微一笑:“也无所谓了,这一切,原是在我意料之中……是时候了,该来的总是要来,该去的终归要去,这也许便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说话的当儿,另有一道笛音突地响起,一经升起,瞬即与前发笛音会合,取得一致。
孟天笛方自心里一动,待将取出棉球使用,秦老人摇头说:“没有用的。”
他随即说:“这是天长地久两个老怪物的夺命双笛,一经合奏,无坚不摧,想要不听,也是不行。”
叶灵霍地站起来,跑向洞口张望了一下,又回来道:“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在哪里?”
话声未落,只觉着身上一阵寒冷,由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只听得秦老人一声冷笑,斥道:“不可妄劝,还不盘膝坐好!”
叶灵吓了一跳,才识得厉害,忙即就地盘坐,眼观鼻、鼻观心,才勉强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