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镇山向文无咎走近了一些,皱眉道:“这里坟堆不下千万,竟连一个有墓碑的皆无,看来都是些孤魂野鬼了!”
文无咎淡淡的一笑道:“要不然这里也不会叫乱葬岗子了!”
此时两人正站于一个巨大的坟堆之前,坟旁有一株高大的白杨树,枯枝在西风中摇曳做响,有如啾啾鬼啼。
薛镇山再度向四处环扫了一眼,道:“西门龙把那牟兄弟掳去,也许他不会来了!”
文无咎含蓄的一笑道:“只怕你料事没有那位章姑娘准确吧。”
薛镇山微带愧色的道:“在下愚拙,确然样样皆不如人!”
语气中有一股自尊受了损伤的不满之意。
文无咎怔了一怔,噗哧一笑道:“那也并不尽然,须知大智若愚,惯于卖弄小聪明的人,也许是最笨的人,表面愚拙的人,也许是真正的智者,这就要看你由哪一方面去评断了……”
薛镇山尴尬的一笑道:“文姑娘是想绕着弯子来恭维我么?”
文无咎摇摇头道:“不瞒你说,我也是个眼高于顶,瞧不起别人的人,受到我恭维的人实在不多,但你却有一股常人所难企及的气质……”
薛镇山大感不好意思,连忙岔开话头道:“初更已过,为何还不见西门龙的影子?”
文无咎道:“铁心老西门龙的基业在此,以他的身份而言,至少会带上一批从人,绝不会独自赴约!”
薛镇山道:“那就更应该早一些来才对!”
文无咎轻轻一笑,声音放得低低的道:“你怎知他们没来呢?”
薛镇山吃了一惊,也把声音放得低低的道:“难道他们已经来了不成?”
又复目光四转,迅速的向周围打量了一圈。
然而累累的荒坟,加上杂树荒草,纵然潜伏下千军万马,只要不发出声息,一时也是难以查觉。
薛镇山眉宇微锁,立即暗运全身功力,随时准备出手应变。
文无咎轻俏的一笑道:“此处虽然尽是荒坟枯树,但新月如钩,夜静如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咱们且在此休憩一会吧!”
薛镇山苦笑道:“姑娘雅兴不浅,但在下却不愿在此多做停留,最好早些解决此事,离开这令人闷损的地方!”
文无咎一笑道:“这也容易……”
眸光转动,忖思着道:“薛相公可擅长使用暗器!”
薛镇山困惑的道:“在下略知一二……但要暗器何用?”
文无咎笑道:“多少自然有些用处……这样吧,这里有的是乱石荒草,用拳大的石块,扎上一束荒草,弄上一二十个备用吧……”
说着顾自俯身弄好了一个。
薛镇山恍惚如有所悟,也依样一个个弄了起来,眨眼之间,已扎好了十七八个之多。
文无咎仍然笑着道:“差不多可以够用了!”
伸手由怀中取了火折子出来。
薛镇山不待文无咎示意,自己每只手中各握了一个,文无咎微微一笑,把火折子晃燃了起来。
薛镇山动作极快,就着文无咎的火折子把引燃的草团一个个的掷了出去,顷刻之间四面八方的荒草尽皆烧了起来,火势熊熊,亮如白昼。
文无咎格格一笑,道:“这一来,此一群狐鼠之辈的行迹大约是隐藏不住了!”
一言甫毕,但听人声大起,有如幽灵突现一般,从坟堆中冒出了三四十个劲装汉子来。
由于火势由四面八方而起,那群人躲避不及,已有十数人被火势波及,弄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文无咎更加放声大笑,事实上这也的确是颇为令人发噱的一场笑剧,但她笑声未收,突听一声震天的暴喝起处,西门龙已出现在两人面前。
薛镇山不由着实吃了一惊!
在黄石乡的酒楼之上以及旅店门口,他虽与西门龙两次相遇,一度交手,但对他的武功虚实却并未摸清。
此刻西门龙现身的身法实在使人骇异,以薛镇山的武功造诣,竟然没看到他是由何处扑来。
只见他怒容满面,勃然叫道:“好卑鄙的手段……”
文无咎更加格格大笑,不能自己。
西门龙沉声喝道:“丫头,你狂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