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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以后,吉敷闷闷不乐。现在大致明白了,死在上野站的那一男一女也许是殉情。但是……但是……
吉敷有些不以为然。
他不能完全接受殉情的解释,甚至有几分被人耍弄了的感觉。他觉得殉情只是一种表面现象,有明显的加工痕迹。在看上去也许是殉情的尸体旁边,放着一本以写殉情故事着名的剧作家近松门左卫门的全集,而且在那么多关于殉情的剧作目录里,单单用铅笔在《殉情两张绘草纸》上画了个勾,而这出戏的故事呢,跟这一男一女的死亡事件极为相似。
简直就是在手把手地教警察怎么破案嘛!警察都是无能之辈,所以要告诉警察们,这一男一女同时死亡的事件啊,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做了非常细致的说明,就像一个附带着使用说明书的塑料人体模特。
想到这里,吉敷更加不以为然起来。不是自己太犟了,而是不想围着对手的指挥棒转。如此看不起我们当刑警的,太过分了吧!
虽然中村那样说了,但吉敷还是要找出并非殉情的证据。其实不用特意去找,眼下就有不少。首先,没有遗书。自杀之前谁不写遗书呢?可是那一男一女身边都没有遗书。
不过,单凭这一点很难否定“殉情说”。如果他们是由于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不能见容于社会而选择了殉情的,当然也就不愿意写遗书。写的话也只会写给父母,说一声对不起,或者写给孩子,说说对孩子将来的担心。这种东西也许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遗书。
然而,再反过来说,这一男一女死去的地方也太奇妙了。两个人分别坐在两辆新干线里,这两辆新干线相距几百公里一起朝东京方向前进,为什么一定要死在车上呢?还有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在上野站的站台上见面了呀!
但是,单凭这一点也同样无法证明“杀人说”。杀人的话,更合适的地方有的是,有什么必要在飞驰的列车上把两个人杀了呢?而且两个人还不在同一列车上。
从这个角度来看,还应该说是约好时间一起自杀,是殉情。因为死的时间,死后两个人聚首的时间,都像是事先商量好的。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船田打过来的。
“上野站那两具死尸的验尸结果出来了,你知道了吗?”船田问。
“啊。”
“都是吞服了氰酸类毒药中毒身亡的。死亡推定时间吗?发现尸体一个半小时以前。”
“都是被发现之前一个半小时死的吗?”
“对。顺便说一句,基本上跟我昨天晚上的判断一致,没有大的出入。”
这就是说,这一男一女是事先约好在同一时间,在不同地点一起服毒自杀的。男女都确信对方会跟自己一起自杀,上演了一出奇特的殉情剧。难道这真是近松门左卫门戏剧的现代版吗?
“知道了。”吉敷说。
“还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还没有。谢谢!”吉敷说完挂断电话,又翻开了列车时刻表。
一个半小时以前,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始发于盛冈的“山彦一九四号”刚刚离开经停站福岛,始发于新泻的“朱四一八号”呢,还没有到达经停站越后汤泽。两车距离会合地点大宫还很远。
“吉敷兄!”搭档小谷在一旁叫道。
“盛冈警察署的电话,您接不接?”小谷用手捂着话筒站了起来。
吉敷点点头站起来,来到小谷办公桌前,接过话筒,很客气地对盛冈警察署的人说:“我就是一课的吉敷,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是一个非常柔和的男人的声音,吉敷感到有几分意外。
“我是盛冈警察署的菊池。您问过的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都是我们这里的人。小渊泽茂生于昭和九年(一九三四年)三月,现年五十二岁,盛冈市第一中学二年级二班班主任,现住盛冈市爱宕町二十四号。盛冈市第一中学的具体地址是盛冈市加贺野五丁目四区六号。小渊泽茂生于盛冈长于盛冈,有一个姐姐,远嫁大阪。本人也已经结婚,有一个儿子,在上小学一年级。东京K学院史学系毕业,曾在东京都江东区一所私立高中教古文,七八年前,当时还健在的母亲要求他回家乡,于是就调到了盛冈市第一中学。这是小渊泽茂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