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马玉龙带着云中虎混海金鳌孙宝元,出了卧龙坞龙王庙,想要径奔连环寨。方一出庙门首,孙宝元说:“我师父来了。”马玉龙抬头一看,由西山坡来了一个和尚,身高八尺,被散着发髻,打着一道金箍,身穿百衲僧衣,面皮微黑,黑中透紫,相貌雄壮,真似达摩老祖。马玉龙看罢,止住脚步,等和尚来至近前,便上前躬身施礼,说:“久仰师父法名,如雷贯耳,今日得遇尊颜,真乃三生有幸。”和尚合掌当胸,打一问讯,口念南无阿弥陀佛,说:“对面原来是马大人,老僧今天赶回,就为面见大人,快请到庙中一叙,还有细情要讲。”马玉龙说:“好。”孙宝元又过去给师父叩了头。三人这才转身回到庙内,来至禅堂落座。
和尚复与马玉龙见礼,说:“我到九陵山采药,特意赶了回来,求大人格外留一分功德。大人这次脱险,老僧早已算定。上天有好生之德,大人回到军营,千万要留一分善念,连环寨虽然罪大恶极,大人不可杀戮太甚。”马玉龙说:“谨遵法师指教,我自生人以来,即便是在当年古龙山之时,也未妄杀一人。现在跟大人当差,已然高升一步,我焉能妄杀无辜?”正修说:“好,这连环寨四十八寨,罪在一人,余人可放者放,可从轻者从轻。”马玉龙说:“我等临时见机而作,决不能妄杀。”正修说:“我看大人五官清秀,将来必定显达,真乃国家柱石之臣。贫僧山野之人,妄谈国事,望求大人海涵。”马玉龙说:“多承法师指引迷途,谨当从命。我原打算今天径奔连环寨,把令徒带去,一来可以为我引路,如愿跟大人当差,我必尽力保举,将来也可得一官半职。”正修说:“好,此子家门不幸,有不白之冤,还求大人多加提拔。”马玉龙说:“是了,凭他这身能为,人也朴实,将来前途有望。”正修说:“今天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方才贫僧袖占一课,明天他等在青莲岛交兵,大人此去,正好可以解围。”马玉龙说:“是。”
这才叫孙宝元前去做饭。正修陪着马玉龙吃完了饭,二人对坐,又谈了些因果。马玉龙知是一位世外的高僧,便说:“老和尚,据我看来,人生世上,都是虚名假利,真不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倒是一场乐事。”老和尚说:“凡事自有定数,大人是为了国家,非老僧可比。”二人说了半天,尽欢而散,各自安歇。
次日起来,用过早饭,正修说:“大人今天起身,奔青莲岛正好解围。”马玉龙叫孙宝元收拾自己的兵刃,给师父磕了头,叫他在头前带路。山路崎岖,过了几道大岭,远远就听见金鼓之声,震动天地。顺着山坡往西,绕过这道大岭,他一瞧,眼前正杀得难解难分。马玉龙一声喊嚷,说:“众位老爷们,久违少见,我马玉龙来也。”
闹海蛟余化龙一瞧马玉龙没死,自然心中欣悦。大家齐声说:“大人可好?”马玉龙跳上船去,把孙宝元向大众引见已毕,说:“众位闪开,待我与金清分个强存弱死。”余化龙说:“且慢,大人前者落到卧龙坞,怎么能活命?这位孙宝元又是怎么一段情由?”马玉龙便把以往之事,向众人叙说一遍。
金清见马玉龙没死,就是一愣,心说:“莫非他是神仙,我们这连环寨,就是会水的进了卧龙坞,也准得死,他竟能不死,实在奇怪。”水八寇一个个都胆战心惊,想着马玉龙的能为必然盖世。马玉龙赶过来,到了船头,说:“金清,你太不知自爱!你兄长无故帮着韩登造反,杀伤无数官兵,被我剑劈,死之不屈。你又叫你儿把印信盗来,是我误中了你的诡计,哪知道上天保佑,遇见了贵人,将我搭救,这就是吉人天相。你要知事务,立即息事罢争,把我们的人放出来,你自己到公馆请罪,大人有好生之德,也免生民涂炭之苦。你自己斟酌,若不听我的良言相劝,休得怨你家马大人做事狠毒。”金清说:“好,咱们两人开他一仗,如输给你,我甘拜下风,束手被擒;你如输给我,又该当如何?”马玉龙说:“我如输给你,就把人马退回,不打连环寨,两罢干戈,大丈夫一言出口,如白染皂。”
说着,这金清一摆手中镔铁狼牙钏,刚要过去,水里滚王墩—旁说:“老寨主闪开,待我拿这该死的囚徒。”一摆手中双刀,跳过来照定马玉龙劈头就剁,马玉龙用手中湛卢剑相迎,两个人在船头走了有七八个照面。王墩一想:“要在水里,凭我的水性可以赢他。”想罢,往水里一跳说:“马玉龙你来,咱们两个在水里战三百合,如若逃走,不是英雄。”马玉龙哈哈大笑,说:“哪个怕你?水里就水里。”说着话,跳下水去,一摆宝剑,照贼人刺去。两个人在水里走了五六个照面,马玉龙一剑将王墩左耳削去,吓得这贼人抱头鼠窜逃走了。马玉龙不忍伤他性命,往后一撤身,王墩败了下去。这时又有浪里钻刘迁跳下水来,一摆钩镰枪,照马玉龙分心就刺,要替王墩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