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倒并没有得意洋洋,神情变得更严肃,仍然盯着我。
我感到喉间有点发干:“那么,你是不是说……特种病毒,也懂得选择,它侵袭的对象是?”
那中年人一昂首:“长期在饥饿状态中的人。”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哗然惊呼,我也立时向他怒目相向。
中年人连声冷笑:“长期在饥饿状态中的人,值得同情,要救济他们,是不是?”
他问了,不等人的回答,陡然提高声音:“人类这种陈腐的道德观念,迟早会把全人类害死!人人都至少要能吃饱,方能生存,若是长期吃饱都有所不能,没有病毒的侵袭,饥饿只能令人死亡,病毒的侵袭,只不过加速死亡,同时减轻痛苦。”
有人叫道:“这……是什么理论?”
我抢着代答:“这是瘟神的理论,想不到瘟神要散布瘟疫,也要找理论根据,归要使自己良心不内疚。”
那中年人神情不屑之极:“讲这些玄话,能使人口增长得到抑制?”
我还没有回答,他又道:“特种病毒,会侵袭生存意念薄弱的人— 这些人,本来就不想活下去,偏偏有许多道德规范,硬逼着他们活下去,于是他们就在痛苦中生活,病毒令他们快点死亡。”
至少有一半人,已然摇着头,离开了厅堂,不再听那中年人的“胡说八道”,其中有几个,态度比较激烈,临走时还向中年人作出极不友善的表情。
还有一个人,虽然仍在。但也不住摇头,我来到那中年人的身前,压低了市音:“阁下的话,好像不很得人心。”
中年人神情坚定,自信,但也多少有点黯然:“哥白尼发现地球绕太阳转,还被人烧死了。”
我苦笑:“每一个科学家,都用哥白尼来自辩,哥白尼没有要在三十年中杀死二十亿人。”
那中年人一停也不停:“另外五十亿人,可以活下来,他们有活下来的能力,有活下来的权利,不应该受到那些该死者的连累而同归于尽。”
我仍然摇头,大家都不理睬他了,那中年人的神情更黯然,向外走去,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我和他一起了出去,到了一辆车子前,他在打开门之后,转过身来,向我道:“你可知道只要一个试管……那样的容量,我的特种病毒,就能完成任务。”
我吸了一口气,不出声。
他又道:“可是计划被你破坏了,你公布了那批照片,会议否决了的我计划。”
我苦笑:“我没有那么伟大,我……能救了二十亿人的生命?”
中年人纵笑起来,笑声惊人之极:“你伟大?你不是救了多少人,而是把人类推进了绝灭的陷井!”
我觉得十分疲倦,根本不想和他争辩,只是道:“那更伟大了,我更够不上。”他又看了我一眼,我还想问他究竞是什么人时,他已上了车,立即驶走了。
我呆立了很久才回家,白素在听我转述之后,苦笑:“真糟……不过也好,至少证明,‘主宰会’的成员,以不是一味乱用权势的。”
我道:“这个人……他的理论……”
我由于无法下结论,所以话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白素再苦笑:“刀剑、饥荒、瘟疫一直在减少人口,可惜是无选择的,比起来,有选择的,应该好得多。”
我不由自摇着头,选择,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中的人是首选,这算什么样的选择!
但这也不能否认有选择的侵袭是一种好现象,破坏免疫系统的病毒选择滥交者,就很合乎人类的传统道德。把病毒和选择放在一起说似乎很荒谬,但实际情形,就是如此!
就在我和白素,感叹着的时候,温宝裕、胡说和良辰美景,兴冲冲来到。
温宝裕一进来就叫:“查到了,查到了。”
我没好气:“查到了什么?大呼小叫的。”
温宝裕拍打着手上的一本书:“看,《三教搜神大全》第四卷,说五瘟神的情形:”身披五色袍,各执一物:一人执构子并罐子,一人执皮袋并剑,一人执扇,一人执锤,一人执火壶。这五个瘟神还有名字: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仕贵,总管中瘟史文业!‘照我看,罐子、皮袋之中,全是瘟神的法宝,一放出来,天下瘟疫齐生,死人无数。“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停了一停,大眼睛动着,嘻笑着问:“真有瘟神?”
他再也料不到的是,我和白素,异口同声,神情严肃的回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