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美术馆已经过了十点半,由于馆长正在京都出差,因此我们指示女管理员召集所有目前上班的工作人员,确实调查受损状况并提出报告,这也是我们目前所能做的。
走在长廊,凉子向我问道:
“你现在还会认为今晚的事件全是快乐犯的杰作吗?”
“是的,在看到美术馆的那副惨状之后,我的感觉更为确定。”
虽然管理员质问我们为什么不帮忙抓出犯人?不过凉子却以一句“等明天再说”将其斥退,连听取工作人员证词的手续也简单带过,看样子她似乎抓到了某些灵感。
“那么你试着说明看看。”
“这个罪犯与其说头脑聪明,不如说诡计多端,而且对于是非善恶没有分辨能力,让人产生恐惧能为他带来快感;当大楼的机能陷入严重混乱之际,电视仍然正常播出,大楼内的人们可以透过电视明白自己所处的状况。然而由于电话故障,无法使外界得知自己的处境,因而导致焦虑与不安逐渐升高,让人感觉到犯人正以雀跃的心情等着观赏众人惊惶失措的模样。”
听完长篇大论,隔了二秒半后凉子说道:
“推理得不错。”
我没听错吧?“驱魔娘娘”居然会夸奖人!?我还是习惯性地回答:“谢谢!”
只见凉子以指尖轻抓着耳垂继续说道:
“既然是我的部属,怎么可以连这点推理能力也没有。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美术馆的画全部遭人从里侧破坏这件事吗?”
“没错,名侦探你的见解如何?”
“我只是助手A而已。”
回答的同时,我的上半身整个往前倾,因为凉子猛然揪住我的领带把我往下拉。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这时我应该生气才对,然而我却不知所措,只是怔怔地盯着凉子的脸。凉子大概是很不满意我以一脸呆相回应,冷冷地甩开手,抛下一句:“算了,我自己去查!”
便踩着响亮的脚步声离去,我想追又不敢追,只好伫在原地,突然间被一个粗鲁的声音喊住:
“喂!你是警察吧,我有件事要问你。”
回过头,眼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那是在电视上看过好几百遍的熟面孔,叫什么名字呢?——一时想不起来。
这名男子的头衔是政治评论家,也担任电视讨论节目的主持人,本人经常自称“海外通”、“国际派”,说穿了全是他自吹自擂。而且说话时总喜欢以手指着对方,这种手势如果在欧洲或美国可是非常严重的冒犯,等于挑衅的行为,很可能会意来一顿拳打脚踢。看他满不在乎地做出习惯动作,可见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提出忠告的朋友。此时他态度激烈、喋喋不休地说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警察一定有隐瞒着什么了,我们有知道的权利,你们应该也要负起告知的义务吧!?”
平心而论,这番话说得一点也没错,然而透过这个男人如金属般尖锐、咄咄逼人的语气,使得我生理上的反感率先被撩起。
“非常抱歉,未经上司的许可,我不能随便答覆您。”
“动不动就看上司脸色,成得了什么事,你没看到这么多人被关在这种鬼地方吗?”
“非常抱歉。”
“你这种小角色跟我说抱歉根本无济于事,每浪费一小时,我就损失三百万圆,我天天都要上电视台、开演讲会,上百万市民都等着听我开讲,看你们怎么给我交代!?”
我无法制止这个男人,心里想着:麻烦你赶快滚吧!
只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我不是药师寺凉子。如果我是药师寺凉子的话……
“大叔,你很吵耶,如果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就不要欺负小角色,直接去向顶头上司抗议。像这样只证明了你是个小里小气的男人,我看不仅脑袋小,连那地方也很小吧!”
刹那间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不过这个声音除了我以外,别人似乎也听得见。
因为评论家先生的脸色变了,那是一种奇妙、无声的变化。我回过头,看见了声音的主人:药师寺凉子叉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瞪着评论家,接下来与我四目交会,立刻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