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第一章)(16)
时间:2023-06-14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李歆 点击:
次
常靖又惊又气,飞峡关是抵挡金兵的最后一道屏障,飞峡关若失,管那两兄弟二人争下那偏安一隅的信陵又如何?于是想了又想,熬夜写了一道奏书,痛陈利害,可没等他天亮叫人把奏书送出去,那头圣旨趁夜到了,竟是命他抽调关内守军入京勤王。
武人出身的常靖捧着那道明黄的圣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帐下的谋士和将领更是为此意见不合,争论不休。
“将军,若不分兵勤王,就是抗旨不遵。”
抗旨不遵的后果有多严重,是个人都知道,常靖皱起了眉。
“将军,司寇冽的十万大军就在关外,虽说飞峡关易守难攻,可上一次援救屺阳,我军伤亡惨痛,只剩了六万余人,若是再分兵去信陵,岂不是拱手将飞峡关送到金人手中吗?”
常靖的眉皱得更深,大丈夫血洒疆场,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将用鲜血守护的城池白白送给敌人,若要战可舍命,但绝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更何况还是这种退法。
“将军还是不宜入京,将军与康王有旧,不管将军进不进京,皇上也终将疑你。不若趁此机会,投了康王,奉立新主,以康王之能,定能率我大吴将士夺回失地,驱逐金贼。”
常靖心头一跳,可深蹙的眉依旧攒得很紧,没有一丝松动。
他们常家世代忠君,从未出过一个叛逆之臣。
“将军不妨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如今朝野上下的确有不少人在观望吴钦、吴辙究竟谁才是最后赢家,但他常靖绝不是那骑墙头看风势的小人之辈。
去,还是不去?
耳边听着不断纷扰的建议,喋喋不休的吵得他头昏脑涨,一时胸中郁闷之气发作,砰的声拍案而起,掀帐而出。
争了半宿,出帐方觉东方已是渐白,他一夜未眠,铠甲未解,眼睛熬得血红。前方不远处就是飞峡关,据关之旁便是飞峡峰天险,此时关内百里已被肃清,早没了往日百姓安居的祥和气象,飞峡峰下一座座空置的茅草院落或夷为平地,或充作了军营马厩,在那清晨微薄的光线映照下说不出的荒芜凄凉。
自他出帐,早有侍卫牵马过来随扈,他翻身上马,迎着那晨曦中发红的袅袅旭日飞奔而去,寒风刮过他的鬓角,凛冽如刀。
关外即是金兵十万精兵,刀枪剑戟,旌旗猎猎。
一想到敌国将大好江山侵吞过半,而吴国的皇室们却仍在为那摇摇欲坠的半壁江山争夺不休,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于不顾,他便心如刀绞。催马越奔越疾,到最后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长吼。
舒将军,舒兄弟,若你还在,你又会如何自处?
想那信陵的市口,刽子手挥下的一百刀,割裂的又岂止是你的寸寸血肉?寒的又岂只是你的一腔热血?
舒兄弟,若你还在,你当如何?
正当飞峡关的常靖为舒秀的生死荣辱唏嘘长叹之时,吴国境内倒恰也有那么两拨人将他记挂在心里。一是舒晓晓从齐国哭求而至的无眠公子一行,二则是康王吴辙。
常靖与舒秀虽然都曾是吴辙帐下的将军,但常靖效忠的是国家,而舒秀效忠的更多的却是吴辙。从某种意义上说,舒秀打从入伍从军起,便一直是吴辙帐下的兵卒,四年的随扈从征,不管在何人眼里他都算是吴辙一手培植出来的亲信,所以当吴辙被拘在信陵死牢时,舒秀能毅然上京救人,拼却一身荣辱乃至性命,而常靖则巍然不动,仍是以坚守飞峡关为己任。
舒秀以己身换吴辙一命,吴辙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天下清流倒有半数未曾加以口诛笔伐其有谋逆狼子之心,这等怪异现象足可见吴帝已失民心。
吴辙起兵发布的檄文中就有一条是有关搜寻舒秀的,这道檄文一出,却不知将引得多少侠客豪士将注意力投向了那个生死不明的少年。
舒晓晓也急着找舒秀,但她急而不乱,自入吴境后,竟是任由无眠沿途停顿,不时落脚救助病弱老少。
无眠的身体随着天气的变化而每况愈下,日日进补却仍是止不住他的虚咳,喝下的汤药胜过吃食,刘寄奴等人每日打量晓晓的眼神也越来越厌恶。
“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时不时的从暖意融融的房内传出来,刘寄奴守在门口急得跳脚却不敢擅自越雷池一步。
房内药气萦绕,完全盖过了香炉里燃的熏香。晓晓跪在床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无眠服药。
------分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