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脚踏进塘西河公园的大门,我那大宝贝孙子便叫道:“爷爷,朝阳,好美耶!”
我不用抬头,无须等他叫,早已看到了。不过,他这么一叫,我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朝阳。
朝阳,不!此时应该叫旭日,圆圆的,红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温润、靓丽。说话间,旭日已经跃出了地平线,就在小塘山的一侧,如同傍在半坡上的一只火球,冉冉地沉浮着。
这个表象,有既定的程序,又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景观。无疑,旭日是璀璨的,其周边呢?却是一片白茫茫的“萌”态,与旭日相映成趣,令人无法收回眼䏬。
转过入门处的“迷宫”,视线便被朦朦胧胧的雾所吸引。这雾,就在旭日的底下,贴着地表,浮着草坪,缭着河面,掺和于树木之间。这雾,像一层铺展开来的棉花,却比棉花稀薄、轻柔,似附着在杂乱的物体上,又似是在空中游离,让人感觉是一个神秘的所在。这雾,还有远近的距离感,眼前的一箭之地居然是空旷的,什么都没有。稍远处,几十米之外吧,雾如云海蒸腾,汹涌澎湃。其实,我们的身体是被雾紧紧地包裹着,没能感觉到雾的存在,不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真实写照吗!
跨过幸福桥,继续在南岸的漫道上行走着。回首间,发现旭日已然跃过山顶,升腾到树梢的上面去了。对了,旭日已成朝阳,圆球变小了,变得黄灿灿的,耀眼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塘西河很安逸,一湾清水静悄悄的,像是还未从睡梦中醒来。好奇特哟!河面上像是被人画了一条分界线,北边水雾交融,锁住了驳岸,看不清水与岸的连接之处,只是苍苍茫茫的一带。靠近我们的南面一侧,看不见雾,水面上还泛着一层粼粼的波光。还有,河水清澈透明,几乎能看得清水底的游鱼。
我说:“因为有了朝阳,才造就了最美的早晨。”
大宝贝孙子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眼睛被路边的几棵桃花吸引了。说:“爷爷,我们天天散步,都从这里走,怎么没注意这花儿开得这么漂亮呀!”
我摸了摸他那已经出了汗的额头。我说:“二月天,公园是一天一个样子的。朝阳一出,花们就会竞相绽放,是在争春呢!”
我一边说,一边也欣赏起桃花来了。这儿的桃花不多,也就三三两两的几棵,随意地伫立在河岸的边上。不同的是,桃花树的根、枝干还都没有泛青,周身的皮粗糙得跟隆冬时节没什么两样。花呢?全都盛开在顶端的那些短短粗粗的枝上。这枝上,不见一片叶子,只有花,还一朵朵地挤在一块儿,像一串串糖葫芦。花色有红的,也有白的,且都是粉嫩嫩的,像剪纸的画儿贴上去的,像泥捏好后的塑花儿粘上去的。花儿还特别的香,清清的,纯纯的,沁人心脾。
有一位老者,拿着拍照杆,将手机举在花丛中,左拍右拍,横拍竖拍,一直拍个不停,仿佛要拍下每一朵每一支,只有全拍下了,才能留住最精彩的记忆。
忽然,东边传来了游艇的轰鸣声。还未来得及回头呢,一艘游艇已从河面的中心线上驶过了。艇上就一个人,干什么来了,我们自然不知道。但是,它犁出的波浪如同奔涌的潮汐,不仅搅乱了一河的宁静,还携带着一股不可抑制的潮流,循岸而来,逐草而去。河的两边,正在漫步的,长跑的,打拳的,跳舞的……无不争相窥视。
在西漫水桥处,折返,向东,走入回程的路。一抬头,一行大雁从河的空谷上飞过,正好经过我们的头顶。即便,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大宝贝孙子说:“爷爷,这雁也赶早呀!”
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我知道雁是有灵性的,它们的翅膀往往是追寻着旭日与夕阳启动的,似乎只有在一早一晚这个时刻,它们才能够飞得远,飞得踏实。我说:“是想早一点到达目的地吧。”
这行雁,应不少于十只,一字排开,成挮形的队列。它们整齐地煽动着翅膀,头伸向前方,双腿并拢在后,奋勇前进着。那种拼搏忘我的姿态,那种不折不扣的精神,那种一往无前的豪迈,让人敬仰,不忍低头,也令我对“万里人南去,三春雁北飞”的诗句,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转眼,目光所及之处,草坪上、树林间、河谷里,雾已完全退去,换了人间呢!
朝阳,在继续地升腾着。
我们无夸父的决心与意志,追不了朝阳。但是,我们有前进的动力,依旧循着东方而行。
2023年3月7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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