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与腿都流着血,不知道疼。他跳,他跑,他攻击,有英雄的意志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他的耳朵已经震聋,看枪口冒烟不冒才知道有无子弹。他忘了自己,只知道为邓名戈们报仇!他看明白:邓名戈等四人是教地堡的火器给打死打伤的;铁丝网上的利刺不至于要命。
新战士武三弟正在找人靠拢,奔过章福襄来。“同志!你消灭了几个敌人?”他睁着大眼睛问。
“没工夫记数儿!”章福襄满心怒火,不愿闲扯。“我打,你掩护,干不干?”
“干!我会掩护!”武三弟用力地点头。
上来七八个敌人,被两位战士打倒了四个,其余的退回壕内。武三弟上去看看。“同志!这怎么是个黑脸的?没打错吧?”
“哥伦比亚!”章福襄没有心思细解释。
“好家伙,这个身上中了六枪!”
“快过来!”章福襄叫。七八个小地堡一齐打他们,手榴弹一来就是十几个。
武三弟极快地躲,身旁还落了两个弹。敌人的手榴弹先旋转一会儿,才爆炸。章福襄喊:“捡起来,往回扔!”武三弟完全信任老战士,拾起弹就往回扔。扔出去,他笑了:“这倒怪有意思!”
章福襄的手被破片打伤。武三弟着了急:“我给你包扎!”二人一同跳入弹坑。
教员沈凯和一位炊事员来到,给老战士包扎。
“教员!”章福襄叫,“你回去!你不该来!”沈凯一边包扎一边说:“你赶不走我!我还要扔几个手榴弹呢!”
炊事员说:“我背下你去吧!你的手伤啦!”
“没关系!”章福襄辩驳。“我在这里等着敌人,我还有一个手榴弹!”说着,他把手榴弹挂在小指上。他的惯于发红的脸上已没有了血色,但是心里还冒着火。
武三弟要去攻二十五号。可是,他又不肯丢下老战士章福襄。越急越拿不定主意。
“三弟,你走!去完成攻上二十五号的任务!我的腿不能动了!”
炊事员再劝:“我背你下去吧!”
“休想!”章福襄下了决心。“我死不了!搭人桥我都没死嘛!我这颗手榴弹还可以打死好几个敌人!”
教员沈凯把自己带的四颗手榴弹交给了老战士。老战士笑了。
“我过一会儿再来看你!”炊事员说。说罢,同沈凯一道去寻找伤员。
武三弟独自向二十五号走,不敢回头看章福襄。…………
红旗前进,向主峰上猛冲。
贺营长来到。他本在二排之后,却赶过来追上了三排。上山的时候,敌人的枪弹簌簌地在他的腿旁飞过去。他算计了一下:恐怕敌人的火力比我们估计的还要强的多。可是枪弹最密的时间只有半分钟左右。现在,已经不那么密了。他知道,敌人已经被我们打乱。到了刚被打垮了的地堡,他教谭明超留着神进去:“在这里等我!这是我临时的指挥所!”说完,他向前追赶红旗。
人倒旗不倒,红旗手已换到第四个——覃俊秋。他又负了伤,张挺茂接过去。
“不要忘了红旗上的签名!不能教它倒下!”覃俊秋手按伤口,忍着痛嘱咐。
张挺茂来不及答话,举旗前进,一边疾走一边鼓动:“同志们,冲啊!红旗上了主峰!”
染着英雄们宝贵的鲜血的红旗到了主峰。
张挺茂身受重伤。一手扶旗,一手扶伤口,他高唱起《红旗歌》。唱到了“为祖国,为毛主席”,他的头歪下去,断了气!
小司号员的眼快身轻,一跃而上,接住红旗,牢牢地插在主峰上。
只差几秒钟,二连的红旗也来到。二连三连在主峰上会师。黎连长,营参谋长,营长,全来到。
“发信号!”营长发令。小司号员放了信号枪,胜利的光芒,二红二绿,划破了天空。
观测员们向营、团指挥所报告:占领主峰!
乔团长看看表:二十时十一分;恰好七分钟攻上了主峰。在电话上,他告诉程参谋长:“战事转入全面铺开,巩固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