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中国年度散文诗（全文在线阅读） > 春行记[五章]
吴奋勇
先到
比春风先到，燕子是诚信的。远处的风光无限，但迁徙不需要号角。千山万水总是情，翅膀上留着太多的韵味。
燕子啊，你真的懂得路的方向。山脉、河流、云朵、晨夕，是最清楚的记号。这里的冬天你看不到，几件经霜的寒衣晒在门口。
惊喜！主人的感叹。
屋檐，越来越诗意了。雨水不孤立。云蒸霞蔚最抒情。
要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了。唱同一首歌，探访，问候。修巢，取食。眺望，构思。无关季节的，也在线对话。
好！好！好！燕子在传递春汛。
圣洁的山溪哗哗响！
我保持清醒。又是最好的时光！
记得
应该记得吗，还是该忘记？坐在春风里，看见柳丝鹅黄，一身都是没有密码的动词。
千里茶园，蜿蜒着书籍之外的无限悠长。任思绪越过山坡走远。
请唱吧，小鸟。楼外有通向春天的小溪，谁都可以成为歌手。此刻，决心做一些事，无关风月。
但说无妨。人和风景相遇，路过的轿车又不怀好意地撒上一把盐。
要和一场梦吻别，在季节的深处。打开手机，需要一缕阳光。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转身，时光，永不止息。
遇见
轻风吹过乡野，很多很多的生物在活动。我只是过客，匆匆又匆匆。
小鸟传来歌唱，我在声响中，四周寻找。纯属无意之举，也可以说，是明知故作。
一棵树，就在我的左边，扫一眼，就忍不住细看。原来是一棵桃树，有点老的桃树，躯体黝黑，弯曲出各种造型，任人想象。
我不想，我看到花了。有的开了，有的含苞。有的红得艳艳的，有的粉白，娇嫩无比。还有细小的叶子，绿绿的。
震撼，在这人迹罕见的地方，一棵树，一树花，如此的自在甚至逍遥。
叫我情何以堪。
沉迷。不，继续，也许还有其他的树开花，因为春天听说来了。
也应该是来了，这轻风分明是春风。
从乡野开始，迷恋一场季节的盛宴，也给我的诗歌，一个难题，沉重得撑不开来。
抚摸
阳光是从天上来，擦过云朵，擦过叶芽，擦过肩膀……
一个人从老屋里出来，谁也猜不到由来，也许就没有理由。坐在石头上，无言无语，也许什么也没有想。
站起来，低头看还留着他体温的石头，一言不发。
轻松地移开石头，原来石头还压着草的另一部分。一半很绿，一半黄白相间。
摸摸草，扒开草，摸一摸草下的泥土。有温度，一定接近体温。是胸膛吧。我想，他没有说。
有能量，向上升。
走过
杂草用嫩叶摇摆，热烈欢迎；小花露出笑脸，欲言又止。
而你低头不语，静静地走着。
似乎。是你不敢面对一座空房子，不敢面对越来越老的容颜。
老屋，还是如初的模样吗？门前的石榴树年年结果，也无人来采摘。拿什么见证日子？
石磨没有人使用，蒙上了尘埃。石阶长着青苔。
因为你说过，你要经常来看看。但你离开很久了，也走了很远。
此刻，春暖花开，你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对未来充满恐惧。
（原载《泉州晚报》2016年4月2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