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陪床的大妈眼看着花花绿绿的高级水果,心里当然是舒服的,也就笑着道:“唉哟,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也是稍微晚了一步,再早个半小时的就可以遇见了.”
床上那个病人唧唧哼哼地道:“还是不遇见的好,见面了看他们打架,你拉还是不拉,你才多大呢.”
于扬心里大致明白,效果有了.便做了然地道:“是啊,我姐夫性子有点躁,说不过来就拔出拳头的.”
那个病人不以为然地道:“哪止有点躁啊,媳妇都病在床上了他都舍得下手,咱们心脏不好的,他还一个劲和媳妇吵有钱没钱的,不让人休息,没钱他不会自己挣去啊,我听着都挠心.唉哟,我昨天都不敢看他们,还是护士来拖开的,她媳妇都差点咽气.”
那个陪护的大妈也咕哝:“看着挺见多识广的一个男人,对媳妇就下得了这狠手,啧啧.他媳妇也没脸呆下去了,一早上就闹着要出院,都还没好呢,还要人背着出去的.”
于扬大致明白了,刘局的丈夫对她的话上了心,等她走后一定是缠着刘局讨论建议的可行性,不外是说现在手头紧你医药费是大数目没钱没法活等话,见刘局说不通才火大动了手.还真没想到刘局丈夫可以鲁莽成这样,连在医院里都会出手,可是在医院楼梯里撞见时候还觉得他是个特谦恭的老实人啊.不会是个在外面强不起来,回家找媳妇出气捞回心理平衡的男人吧.于扬也不多呆,与那床病人道了再见,慢吞吞走出来,一路思绪万千.
出院一定是刘局自己强烈要求的,一个原因是挨了打面上无光,怕再呆下去被来探望的人看出端倪或听到传言,不过主要原因应该是她这个聪敏人也知道于扬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了吧?虽然未必知道于扬是故意的,但是对这个麻烦精还是避着走为好,怎么还可以叫她白天过来看护?即使是身上挨打的痕迹给她看见也是不行的.所以刘局别无选择,只有撑着出院,能躲多远就多远.
但是她能躲得久吗?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白花花的银子,她可以躺床上做其鸵鸟当作没看见,但是她丈夫怎么可能忽略这些银子问题不计?走投无路之下,她丈夫还能不想到她于扬的建议?那可是一大笔钱.既然有名片在刘局丈夫手里,他迟早会找上来.此刻再顾不得刘局了,她既然死要面子,当然只有活受罪,何况她这么做不知多碍事.
这个消息当然得即时通知周建成,独急急不如众急急.果然周建成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她搞什么脑子?耍我们玩儿吗.
既然是守株待兔,那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宾馆里看电视.只是没想到刘局的丈夫比预估的还要早来一大步,中午饭后就过来敲门.于扬哪敢放这等鲁男人进门,延请他到下面大堂.“姐夫,早上去医院找不到你们了,正急着呢,正好你过来,大姐好不好?”也不请他去大堂吧小坐,直接就站着说话.不能与他多说,万一他回去一五一十与刘局说出来,她于扬就得从钢丝上掉下来.
刘局的丈夫马马虎虎地道:“你大姐好,能吃能拉,能睡能醒,嘛事没有.今天出院没通知你,真是忙糊涂了,害你白跑一趟.小于,你昨晚说的事有准头么?”
于扬反问:“昨晚说的什么事?”刘局丈夫忙道:“你昨晚说的你们老板把设备全部买下,多出部分付现金给我们……”
于扬心里想着果然是为这事来的,但是他急了于扬反而不急,听到一半就斩钉截铁地打断道:“姐夫,这事大姐心中有数,我们不可以背着她自说自话.我这儿不急,等大姐身体养好一点,有的是时间商量.”
刘局的丈夫忙陪笑道:“就是那话,就是那话,只是你大姐现在身体不好,没法自己过来,派我做代表来与你商量,咱们定出个方案,回头我叫你大姐在上面签字画押.”
谁急谁被动,刘局的丈夫越急,于扬越轻松,但只是微笑道:“不急,姐夫,大姐身体不好时候还是别让她劳神,我反正是替老板干活,在这儿多呆几天也无妨,这件事上姐夫你不可能代表大姐.对了,姐夫如果一个人照顾大姐不过来,可以打个电话给我,我有的是时间伺候大姐去.姐夫没别的事了吧?”于扬刻意拿话挤兑刘局的丈夫,叫他明白他不是那块料,他不算什么,他上不得台面,如果没看错的话,刘局的丈夫一定是不会在她于扬面前发作的,而是回家把气撒到刘局那儿,只有那样,才可以快速逼出身心俱疲的刘局,成功促使刘局再无法推脱而妥协.于扬虽然觉得自己的计策毒了一点,但是又有什么别的方法呢?总不可能在他乡如无头苍蝇一般刘局躲哪儿,她追哪儿的,刘局是地头蛇,熟门熟路,她哪里捉得过来.人逼到绝路上的时候是不得不使出杀手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