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的丈夫果然被懵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道:“好的好的,我回去把你的话向你大姐传达.”说完又俨然一本正经地与于扬握手道别,灰溜溜离去.于扬看着他的背影微笑,这时候如果陈星在的话,一定会又陶醉在这种小狐狸一样的笑容里.
打开电视,居然有最喜欢的《猫和老鼠》,看着猫和老鼠时时打成一团,不分你我,于扬就想到刘局家里现在不知怎么样,阿弥陀佛但愿她的身子挺得住.并不是故意想作践她,实在是没其他办法,只有出此下策,于扬自己也知道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
晚饭本来是约了徐汇中的,但是前此刘局的丈夫来电话,说给于扬一个地址,叫她立刻过去,说是与刘局商谈.于扬只得推掉与徐汇中的饭局,不过心里很是忐忑,交代徐汇中说如果两个小时候没再给他一个电话的话,请徐汇中务必派人去某某地址找人.现在已经与徐汇中说得投机得很,似乎已经成了那种随时可以叫出来喝几杯的朋友.所以把自己的担忧与徐汇中说了也无妨.
虽然由出租车送到指定地点,但要找到指定的房子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再说天已经暗了下来.敲门的时候,于扬都有敲老虎洞的感觉,会不会刘局因为生气她于扬害她挨丈夫揍而纠集人手在里面埋伏着,单等着她摔杯为号,一拥而出?不知道今天的结果是她于扬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是刘局虎落平阳遭犬欺.不过于扬还是爱惜羽毛,不是很愿意承认自己是犬的.
才敲开门,里面刘局中气不足但压力有余的声音就冷冷袭了过来,“于扬,你好本事,还没人能这么逼着我做事过,你算第一个.有种.”
于扬心里一懔,看来刘局无论有没猜出整件事是她于扬搞的鬼,但是她丈夫把气撒到她身上,她把气撒到于扬身上,那是必然的了.也不知她真的猜到没有,此刻对答错误反而误事,不如不说.便垂手站到床边,低眉顺眼叫一声大姐,就不再吭声.匆匆一瞥间,早已看出这间屋子简陋不堪,屋顶没有做吊顶,可以看见红红的瓦片.里面也没有北方民居必不可少的取暖设施,幸亏现在已是春天,否则必是阴冷不堪.不过难说,刘局从春节前就失踪在外躲债,可能就躲在这个简陋阴寒的小平房里,可也真够吃足苦头的.何况她身体似乎前一阵就已经不行了.落魄至此,刘局心中的不好受,只怕是比当时公司结业后依然有吃有住身体健康的于扬更甚吧.再加遇人不淑,身心所受压力只怕已到崩溃地步.此刻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要真惹怒了她,她身边那个神兮兮的男人毕竟还是她结发多年的丈夫,胳膊肘未必会太往外拐.
刘局冷冷地自眼皮底下看着于扬,见她这么恭敬,反而再骂不出来,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半天才叹了口气道:“于扬,你何必为周建成担那份罪,好好一个女孩子,那么刻薄做什么.”
于扬听了,心里一块大石落下,还好,没有怀疑到她头上来.“大姐,请听我说说我的想法.说实话,这回是我自己要求来的,我私心里真的觉得这个办法对你来说最是有利,无论如何,有笔现金傍身要好过啥都没有.现在这世道人们都是认钱不认人的,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好事,别人或许偶尔会惦记着你一点,但是长贫难顾,最后还得是自己为自己预做打算.大姐你为人一向大公无私,这我知道,但现在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于扬这话是经翻来覆去考虑过,今天才逮到机会说出来的,自信可以一箭射中刘局的内心,相信她这两三个月下来,应该对她于扬话中所说有相当体会.这也是于扬自己落魄一段时候后的总结体会,所以说出来才会情真意切.果然刘局听了后耷拉下眼皮,静静地如睡着一般,她必是有所触动了.而刘局的丈夫则是在那么小的房间里转来转去,不知怎么想到了才给于扬搬把凳子过来.于扬见凳子乌漆抹黑的,不知积累了多少陈年老垢,但也只能客气地道声谢坐下.
刘局思考了很久才闷闷地问道:“周建成同意这个主意吗?”
于扬心里舒出一口气,搞定了,刘局谈判的口子一开,就不怕她最后不答应.忙道:“周总同意我的建议,他说这是双赢,大家都有利.所以请大姐相信周总这回的诚意.”
刘局又是思考很久,这才道:“你跟周建成说,这套设备实际价格不止九百万,但是我也不要他多,九百万给他.他要再说六百万的话,谈也不要谈.”
于扬想了想,道:“大姐,周总拿着你的估价单子去征询过行家意见,我这儿给你露个底,周总的心理价位是七百万.要不我把你们两位的心理价位平均一下打个对折,八百万,怎么样?我这就与周总通电话看他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