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了,醒醒!”
张秃子和兵们也慢慢的跟过来。
狼侦探张了张嘴,露出几个尖利的白牙。兵们又往后退了几步。
“起来!起来!”小坡说。
狼侦探打了个呵欠,伸了伸腰儿,歇松的说:“刚作个好梦,又把我吵醒了,不得人心!”
“你要是瞎说,我可打你!快起来!”
众猴兵一听小坡这样强硬,全向前走了两步,可是队长赶快叫了个:“立——正!”于是大家全很勇敢的远远站住。“你是那里来的?”小坡问。
狼侦探不慌不忙的坐起来,从军衣中掏出个小纸本来,又从耳朵上拿下半根铅笔。他看了看小坡,又看了看大家。然后伸出长舌头来,把铅笔沾湿,没说什么,开始在小本上写字,写得很快。
“我问你的话,没听见是怎么着?”小坡有点生气了!“等等,不忙!等我写完报告,再说。”狼侦探很不郑重的说,一边写,一边念道:“有一块空场,场里有猴兵四十万。还有一小人,模样与猴兵略有不同,问我从那里来的。此人之肉,或比猴兵的更好吃。好了!”狼侦探把小本放回去,铅笔插在耳上,向小坡说:“你问我从那儿来的?我是狼王特派的侦探!你似乎得给我行个礼才对!”
“胡说!”小坡又往前凑了一步:“我问你,听着!你们有多少兵?”
“八百万大军!”
张秃子往前走了一步,立在小坡身后,说:“八十万,还是八百万?”
“八十万和八百万有什么分别?反正都有个八字!”狼侦探笑了,笑得一点也不正当。
“你们什么时候发的兵?”小坡问。
“前天夜里狼王下的令,我们在山下找了一夜,没有看见一个猴兵。”
“怪不得前天夜里我听见狼嗥!”张秃子和小坡嘀咕。“昨天白日我们依旧在山上找你们,走错了道儿,所以没遇见你们。昨日夜里还在山上绕,又没遇见你们。今天大家都走乏了,在山坡下睡觉呢。我作着梦走到这里,叫你们给吵醒了,不得人心!”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们这里有——”小坡低声的问张秃子:“说有多少兵?四八四十八万,行不行?”张秃子接过来,高声喊道:“回去告诉你的王,我们这里有四十八万人马,专等你们来,好打你们个唏里哗拉!你们要知道好歹,顶好回家睡觉去,省得挨打!听明白了没有?”
狼侦探恶意的吐了吐舌头,又把小本掏出来,写了几个字。写完了,也没给张秃子行礼,立起来,抖了抖毛儿,便得意扬扬的走下去。
张秃子楞了一会儿,看狼侦探已走远,高声的喊:“吹号齐集人马!”然后指着一个小队长说:“去请各位大臣到这里会议,快!”
号声紧跟着响了:嘀嗒——嘀嗒——嘀——!喝!四面八方,猴兵一队跟着一队,一营跟着一营,全跑向前来。前面的掌旗官都打着一大枝香蕉,香蕉的多少,便是军营的数目:有五个香蕉的,便是第五营,有十九个香蕉的,便是第十九营。军队陆续前来,路上黄尘滚滚,把四面的青山都遮住,看不见了。每营的人数不齐,有的五个,有的五百,有的兵都告假,只有掌旗官,打着枝香蕉,慌忙跑来。兵们有的打着枪,有的抱着个小猴,有的拿着本《国语教科书》。马兵全骑着山羊,比步兵走得还慢,因为——快跑,兵便从羊背上噗咚噗咚的摔下来。
人马到齐,张秃子骑上长角山羊,跳动着,左右前后的,穿营过队的,检阅了一番。猴兵全直溜溜的站着,把手放在眉旁行礼。掌旗官们把香蕉枝子举得笔直,工夫太大了,手有点发酸,于是把枝上的香蕉摘下几个来,吃着,以减轻重量;这样一来,军营的次数也乱了,好在也没人过问。这时候诸大臣全慢条斯礼的来到,向张秃子深深的鞠躬。张秃子下了战马,坐在石头上,对他们说:“现在开会,大家不要出声,听我一个人说!现在狼王故意——”他想不起说什么好。诸大臣都弯着腰,低着头说:“故意——”张秃子忽然想起来:“故意和我们捣乱,我们非痛打他们一回不可!你们带一营人去看守王宫,好好用心看着,听见没有?”
诸大臣连连点头。内中有个聋子,什么也没听见,但也连连点头。他们又深深鞠躬,然后带了一营人马,回宫去看守。
张秃子又喊:“各营营长!”
营长都慌忙走上前来,有的因为指挥刀太长,绊得一溜一溜的摔跟头,摔得满脸是黄土。
张秃子问他们:“那边狼兵最多?是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