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耿墨池:“你为什么住这么高的楼啊,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住高楼的。”他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报纸,并不看我,半晌才说:“因为可以看见你。”
我蹲在花丛中,像个辛勤的园丁,回头一笑,“你以前没这么煽情的。”
“因为我看了《还珠格格》。”
我大笑,“不可能!”
“骗你干什么,有段时间我天天看,看到自己想吐了还看。”他说得很认真,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拿我寻开心。
“为什么?”
“因为那个小燕子蛮像你的。”
“你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那丫头疯疯癫癫,没头没脑没文化,不像你像谁?”
我嗤之以鼻,“别以为你很有文化似的,居然用《两只老虎》做手机铃声,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还亏你是搞音乐的。”
耿墨池放下报纸,挑眉道:“难道我跟你不是两只老虎吗?”
我愣了下,恍然大悟,笑得花枝乱颤,“没错啊,我们就是两只老虎,可是你从来没怕过我啊,我可是母老虎哦。”
耿墨池不接话,凝视我片刻,忽然问:“对了,你有没有护照?”
“护照?有啊,你问这个干吗?”
“过阵子我想带你去国外度假,你愿意去吗?”
“去哪里?”
“巴黎。”他踱到我身边,扯我起来,搂着我的肩膀说,“现在这个季节过去是最美的,我们好好在那边待段时间,你看如何?”
“可是我的工作怎么办,我请不到这么长的假呀。”
“你怎么老惦记你的工作?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我不会再让你离开的,一刻都不行!”他又开始蛮横不讲理了。
“那我考虑下吧。”我摸清了他的底子,争执的时候尽可能不跟他较劲。
他还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不用考虑了,你赶紧把户口本和护照拿来,快到国庆了,出国旅游的人很多,办签证很麻烦的。”
国庆节过后不久就是中秋节,耿墨池带我到外面吃饭,不过并没有去餐厅或酒楼,而是载着我驶入一条陌生的林荫道,整条路清静幽雅,有很宽的人行道和很粗大的行道树。
“这是哪儿?”我张望着问。
“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家里的一处老房子。”说着他已将车停到了一处威严肃穆的褚红色镂花铁门前。“我母亲从国外回来了,她想见你。”他帮我打开车门时说。
我一下车就看到铁门边的墙上挂着块精致的木牌,上面刻着“墨园”两个字。房子是那种旧时代典型的尖顶小洋房,有三层,红色的外墙,屋顶上还有个烟囱,窗户也是圆拱形的,二楼和三楼都有褚红色半圆形镂花铁栏阳台,或红或白的菊花开满阳台,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阵阵清香。
坦白讲这次耿墨池带我见他的母亲更是让我感到非常意外,按传统的说法就是见家长了,我既兴奋又紧张,责怪耿墨池应该早告诉我,结果他说,“算了吧,我受不了你太正经。”
“起码我可以换件得体的衣服,化点儿淡妆吧,这也算是对伯母的尊重啊。”
耿墨池鄙夷地瞥了眼我,“我宁愿看兔子也不愿意看熊猫!”
说起这事我就难堪得要死,上次耿墨池带我去参加他圈内一个朋友的生日晚宴,他是从工作室直接去的,然后派司机来接我,电话里特意交代我要把自己收拾下,于是我就赶时髦化了个烟熏妆去赴会,可是我化妆的技巧实在太烂,一进场就引来那些人的哄笑,原来我的烟熏妆晕开后成了活脱脱的熊猫。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耿墨池当时看着我的那样子,恨不得拍死我。
出门前他又说起这事,我嘀咕道:“熊猫是国宝好不好。”
他对着我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就你,活宝还差不多!”
进了门,耿墨池的母亲在客厅中已等候多时。我瞪着沙发上那个端坐的美妇人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那就是他的母亲?怎么那么年轻,看上去四十岁还不到呢!
她穿了件裁剪得体的白色连身裙,外面罩了件粉紫色羊毛开衫,高雅端庄的气质显露无遗。她并没有留中年妇女惯有的短发,而是一头乌黑的卷发顺着肩膀垂至胸前,尤其那张脸,肤白如雪,眉眼如画,淡紫色口红跟她身上那件同色毛衫配得天衣无缝。她姿态优雅地端坐在沙发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呆若木鸡的我,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坐到她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