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是周末。晓维脚不方便,顺理成章地脸都没洗便一直赖在床上看书上网玩游戏,早饭也不吃,就这样一直撑到快中午,胃终于受不了地开始疼。
晓维正对着塞满冰箱的速冻食品犹豫不决时,门边对讲机叮咚一声响。可视对讲机屏幕上,穿服务生衣服的大男孩说:“给一位林女士送餐。”
午餐是周然找人送来的,花色丰富,口味也是晓维喜欢的。晓维在感谢之余也不免要想,对于周然这种冷漠惯了的人来说,这种只会偶尔发作的细心究竟是他天性里被压抑的部分,还是后天努力学习的结果。这样的细心周到,他最常用在客户身上,政府官员身上,还是那些女人身上?这么想着时,这份餐带来的感动便大打折扣了。
周然的电话并没随着外卖立即打来,晓维也没给他回电。
下午三点多,一个电话把窝在沙发上吹着冷气边看电视边打瞌睡的晓维叫醒。她以为这个电话是周然的,结果来话人是她的老板李鹤,他正在公司,需要找几份文件改几个数据然后发出去。
“柜子第三层左数第五个文件盒里,你那儿有备用钥匙……我的电脑里有另两个文件的备份,我的电脑开机密码是……文件夹的名字是……不用找了,我还是去公司一趟吧。”
虽然李鹤说不用晓维来,但晓维总觉得不踏实。李鹤带着一组人下了不少工夫去做这家客户的攻关工作,如今终于稍有眉目,还是不要在任何问题上出差错的好。她换好衣服,简单化了个妆,乘出租车去了公司。
“不好意思,周末让你跑一趟。”看到晓维,李鹤表情有几分欣慰。
等工作完成已是平时的下班时间。“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李鹤说。
“不要客气。我该回家了。”晓维站起来。
“你的脚怎么了?”李鹤问。他刚刚留意晓维穿了一双与平时风格很不一样的休闲平底鞋,每走一步小心翼翼。
得知晓维昨夜在家中受伤,李鹤连连自责:“你怎么不早说?我若早知道,至少不会让你又去复印又去搬资料。怪我不细心,没有早发现。”
“真的没事。资料室又不远,那些资料又不重。”
李鹤坚决要送晓维回家,晓维坦然接受了。
“你不介意我先接一下绯绯吧?她下午去学舞蹈,已经下课了,我怕她等久了不耐烦。”
“当然不会。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有点想她。”
忆绯见到晓维也很高兴,坐到她身边,趴在前座的椅背上:“爸爸怎么会和林阿姨在一起?”
“林阿姨今天到公司加班。现在我们送她回家。”
“爸爸不是好老板。休息日让员工加班,还不请吃饭。”
“你听谁说加班就要请吃饭?”李鹤笑问。
“电视广告上演的。”
李鹤趁红灯停车间歇回头看晓维:“你看,我不请你吃顿饭,连小朋友都有意见。”
晓维推辞,忆绯拖着她的手摇来摇去:“去吧去吧去吧去吧求求你了阿姨……”晓维真是拒绝不了这小姑娘。
就餐地点在晓维家附近,晓维特意选了小孩子们喜欢的餐厅。李忆绯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像一只快活的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对着晓维说个不停,讲老师,讲同学。那些大人们听起来索然无味的小事,在她的世界里则是了不得的大事。晓维每一句都听得仔细,配合着她的童言童语与她一应一合。
“你对孩子很有耐心,你应该去当幼儿园老师。”当忆绯跑到儿童区去研究玩具,李鹤对晓维说。
“你这是暗示我工作不合格,劝我换份工作吗?”
“我哪有?你自己没觉得吗?你跟小孩子在一起时,话也多一些,笑也多了。”
饭后,这对父女送晓维回家。大厦的入口,忆绯小朋友困得半睡半醒,李鹤把她扛上肩头:“我送你到家门口吧,最近社会案件挺多的,你的脚又不方便。”
“真的不用。电梯和楼道里都有监控。你带绯绯早点回家。”
“那我在楼下等着,你到家后给我来个电话。”
“好的。”晓维朝他摇摇手。
李鹤拍拍女儿:“跟林阿姨说再见。”
小朋友揉了揉眼睛,似乎清醒了。她突然直接从父亲的肩上伸出手去揽住晓维,拉近她,在她脸上啵了一口:“再见,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