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迅出现在观察室门口时,王一的心悬跳了一下,仿佛是由高处落下的秋千。吃惊之余她感到难以名状的陌生:站在门口用目光寻找她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么?她怀疑自己的感觉,就像她怀疑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他们分开不过一周多时间,她甚至不愿他发现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在他出现之前,她是那么想念他,甚至每时每刻,甚至在尹初石的旁边。康迅迎着其他患者探询的目光,捧着一束盛开的鲜花,从容镇定地朝王一走过来。当他的目光捕捉到王一的目光时,立刻释放出充满力量的柔情。这目光直达王一的心房,像充电一样在王一那儿唤起力量和勇气。这目光好像在说,即使这些患者固执的目光是举着屠刀的魔鬼,他们也将从容镇定地迎接。
康迅用英语跟王一打了招呼,然后把花束放到王一的床头柜上。这时一位患者的陪护悄声对临床的陪护说,“他说的是英语的哈,我能听懂。”这位年轻女人说完,又直勾勾地盯着康迅和王一。
康迅和王一对视了一下,没说什么。康迅四下看看,企图找到一个东西。
“这儿没有花瓶。”王一用英语说。
“我找椅子。”康迅说。
“床下有个小凳子。”王一回答。
康迅在王一床边坐下。他将一只手十分掩饰地伸到王一的被下,抓住王一温暖柔软的手后,紧紧地握住,不时地用力,用力。王一觉得泪水直往上涌。她用手指去抚摩康迅滑润的掌心。在两个相爱的人中间,皮肤的记忆有时是那么结实的联系,王一觉得抚摸康迅皮肤的质感,好像是迅猛而来的潮水,立刻驱逐了刚才萦绕着她的陌生感,随之而来渐渐升起的是旧日的亲切和隐约的欲望。他们把这一切都寄托在被下的两只手上,它们紧紧地纠结在一起,宛如两个炽热的身体……
他们的目光久久相对,一刻也不愿分开。康迅尽量使自己的呼吸轻缓。他说:
“不用把花放进花瓶,我已经见过医生,过一会儿,换过药,我们就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王一问。
“他告诉我的。”
“你见到他了?”王一又问。
康迅想了一下之后说:“他给我打电话了。”
王一随康迅回到他们的住处。打开房门王一感到了凄凉。一种没有女人时房间特有的气味,使她对康迅产生一种近似母爱的怜惜。她站在起居室中央,深深地呼吸了两次。
“闻到什么了?”康迅问王一的时候,心里在想,是不是马上将珍妮的故事告诉王一。
“你的气味。”王一轻轻地回答,声音中浸着柔情。康迅决定另外找时间说那个故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让王一休息好。
康迅要王一去卧室躺下,王一坚决反对,她说她已经躺够了。然后她问康迅准备做什么。
“给你做点好吃的。”康迅说着将王一拥进怀里。他们热烈地亲吻,仿佛要把对方吮进自己的身体里。康迅的唇像一阵狂风,从王一紧闭的双眼掠过,在她雪白的颈间做了一次疯狂的停留,而后向下,他解开王一的衣襟,认真甚至有些庄严地捧起王一沉甸甸的***,将头埋进去。他不停地亲吻,到处,到处,直到王一皮肤泛出热烈的红色。王一觉得来自皮肤的热辣的痛觉汇合着心底的渴望,冲撞着她的身体。她用双手抓住康迅的耳朵,将他的脸重新放到自己的脸前,伴着她急促呼出的热气,她说:
“现在!”
王一的话好似一盆冷水浇到了康迅的头上。他怔住了,停止了亲吻,他看看王一,突然绝望地将王一的头搂进怀里。
“不,不,不行。噢,王一,我爱你,我想你。可是不行。”他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拥抱王一……
康迅把王一安置在沙发上,让她半倚半卧,然后开始做饭。王一建议康迅将准备工作由厨房挪到起居室来。康迅认为是个好主意。这样,康迅一边忙碌,一边用英语与王一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