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樱之送我下楼。
“什么时候的事?”我搭着樱之的肩膀问。
“半年多了。”樱之低着头很不好意思。
“很好,你们挺合适的,都是老同学,知根知底。”
“他缠了好长时间了,我一直没答应,后来看他那么坚决,再说反正都是一个人,在一起就在一起吧,而且他人挺好的,对我很好。”樱之说。
“你是该重新开始了,我很高兴。”
“那你呢?你也该……”樱之话没说完就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打住。街上的寒风卷着落叶呼呼地吹过来,我冷得发抖,将手揣口袋里,忽然说:“樱之,我想去上海看他。我,我真的太想他了,我这阵子简直想他想疯了。”
“想他就去啊。”
“可是米兰也在那边,我怕……”
“他们又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怕什么怕呀,你才是耿先生的正牌女友!”自从上演婚礼上的一幕后,樱之对米兰的看法更不好了,鼓动我说,“你跟耿先生是真心相爱,既然相爱为什么不去争取?说实话过去我不大赞成你跟耿先生在一起,因为你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可是这半年来跟周由己在一起后,我觉得两人相爱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哪怕是最平淡的日子,只要在一起就会觉得幸福。”
“樱之……”
“考儿,除非是你们自己要分开,否则没有人可以拆得散你们,你要相信这一点。”
回到彼岸春天,一进小区就撞见了祁树礼,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正跟物业公司的保安发脾气,恶狠狠的样子让两个保安耷拉着脑袋眼皮都不敢抬。我试图装作没看见从旁边绕过去,结果祁树礼在后面叫住我:“考儿,你最近的视力好像是越来越差了。”
我转过身,叹口气,“岂止是差,简直要失明了。”
“蜜蜂蜇一下就会失明?有这么严重吗?”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以我才要离你远点儿!”我懒得跟他扯,转身就走。祁树礼跟了过来,一直跟着我进了雅兰居。“我没请你进来!”我警惕地挡在玄关。
“怎么这么没礼貌,我是客人。”祁树礼没理我,绕开我直接进了客厅。“小四,给我泡杯上好的龙井,上次我给你的那种,”他像吩咐自己的用人似的吩咐道,“要浓点儿,我中午喝了点儿酒。”
小四忙不迭地奔进了厨房。
“对了,小四,泡两杯,”祁树礼忽然又对着厨房喊,“你的白姐姐也要喝,茶是清火的。”说完他看着我,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考儿,邻里关系很重要,干吗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呢,和谐社会嘛,大家都要和谐点儿。”
我诧异他这海龟居然也学会了打官腔,“你哪儿学来的这套?”
“受邀参加了几次会议,听得最多的就是和谐,我很喜欢这两个字。”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在茶几上蹾了蹾,然后点上。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进这屋子。”我不无鄙夷地说。
他眉毛一抬,“为什么?因为那天的事?考儿,虽然那天我是冒犯了你,有失绅士风度,不过我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好不好,我那么想念你,结果兴冲冲地回来竟然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说我能不受刺激吗?”他点燃一根烟,可能是喝了酒,眼神有些飘忽,“再说了,我是个正常男人,对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有点亲密的表示也无可厚非,你说是不是?”
我没好气地说:“你这是为你的行为辩解吧!”
“谈不上辩解,我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从来不推脱。这些天即便你不理我,可我不知怎么一直云里雾里的,脑子里老是回想那个吻……”
“Frank!”
“你的唇很甜。”他瞅着我笑。
我浑身不自在,咳嗽两声,端起小四泡的菊花茶,“我想我必须跟你说明,如果不是看在我们是邻居的分上,我肯定……”
“怎么样?”
“不会再让你进这屋子!”
他朗声大笑,“考儿,你也太小瞧我了,就这么一扇门能挡得住我?不过我可以跟你说实话,虽然我不否认你的身体对我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但我更想得到的是你的心,因为一般男人到了我这年纪,性这种事情已经很淡泊了,至少对于我来说,恒久的幸福比片刻的欢娱重要得多。虽然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但我骨子里还是个很传统的人,不然我不会对一个吻惦记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