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谢金印的眼睛为之睁大了。
他原本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希望尽快赶到太昭堡去,用事实来追侮自己的过失,哪知人还距离太昭堡甚远,他想不到的事便先发生了。
赵子原脸上充满了杀机,眉梢眼角似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谢金印一见,只觉心头一沉。
沈治章冷冷的道:
“职业剑手想不到吧?”
谢金印没有理他,却道:“赵小哥昨夜没有遇险吧?”
赵子原冰冷的道:“不劳关怀!”
谢金印碰了一鼻子灰,但仍勉强的笑了一笑,又道:
“小哥武功大成,是用不着某家关怀了。”
赵子原仍是冰冷的道:
“你知道便好!”
谢金印干声咳了两下道:
“小哥刚才唤住某家,想必有所见教?”
赵子原道:
“小可有一事请教!”
谢金印道:
“小哥只管说,如是某家知道,当无不奉告。”
赵子原哂道:
“你自己做的事情,焉有不知之理!”
谢金印道:
“某家一生做过不少事情,但不知小哥问的是什么?”
他尽量把语调放得十分平和,而且在态度上也显得十分亲近,谁知赵子原竟无视他的神色,仍是那么冰冷问道:
“太昭堡的赵堡主可是你杀的么?”
谢金印心头一震,无言的点了点头。
赵子原又道:
“乔如山可也是你杀的么?”
谢金印又点了点头,仍没有说话。
他等了一会,见赵子原已不发问,不由大是好奇,目光一抬,只见赵子原手扶剑柄,正在缓慢的抽剑。
谢金印暗暗吸了一口气,在刹那之间,他脑中已不知打了多少转。
他一生机智沉着,可是此刻他却显得无比慌乱,不但动作迟滞,甚至脸上也现出惊慌之色。
沈治章哈哈笑道:
“想不到职业剑手也有今天么?”
一旁的圣手书生更是助威道:
“拔剑呀!还呆着什么?”
沈治章复道:
“想你职业剑手一生杀人无数,原不知被杀者是何种心情,今天终算自命恶果了!”
圣手书生又道:
“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现在转到他自己头上,这叫报应!”
两人冷嘲热讽,原以为可刺激谢金印出手拔剑,谁知谢金印竟是充耳不闻,神色大是颓丧。
赵子原凝神卓立,冷声道:
“你为何还不拔剑?”
谢金印道:
“某家与小哥无冤无仇,为何要以武相向!”
赵子原哂道:
“那是你的想法,在小可就大不相同了!”
谢金印知道赵子原话意指的是什么,一时不由心中大恸,要知他生平只知杀人,当不知情为何物,而此刻,他面对自己亲生骨肉,他就是铁石心肠,也无法拔出剑子,他只觉心中一阵阵的刺痛。
赵子原跨上两步,又道:
“你如再不拔剑,小可便不客气了!”
谢金印颓然道:
“小哥只管拔剑就是,某家……”
赵子原逼问道:
“怎地?”
谢金印痛苦的道:
“某家是不会拔剑的!”
赵子原哼道:
“你不拔剑,难道小可便不会出手杀你么?”
说着,又向前欺进两步。
谢金印和他那威逼的目光相接,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竟是身不由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他身子甫经一退,顿时觉得大失颜面,但他继之一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在子原面前后退,还不是和自己一样。
要知他嘴里虽不承认和赵子原的关系,实则心中早已把赵子原视为亲生骨肉,在早先,他只觉得赵子原这人很投合自己性情,自己一见就喜欢,所以竟在糊里糊涂的情形下,把“扶风三式”传给了赵子原,但他想不到最后事实发展竟是急转直下,原来赵子原还是自己亲生骨肉,在此情此景之下,他又怎能和赵子原拔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