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没有甚么好笑的,许多情形之下,确然如此,那一大群白衣女人,自然也可能是外星人——只要我们相信有外星高级生物的存在,那么,他们就随时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我瞪着温宝裕,表示那并不好笑,胡说的话,倒是探得我心,他道:“那些女人……未必是外星人,但我有一种感觉,她们是……是一群被遗弃的人,正竭力想找回她们失落的根。”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自然是由于在记述之中,女主曾提及她们本来是属于天国的,她们要“升天”,自然是回到天国去。而能使她们回到天国的,是一柄赐自天神的匕首,只可惜匕首到了她们手中,她们参不透匕首的秘奥,不知怎样运用。
匕首,自然就是那一柄匕首。
一千五百年之前发生的事,又自然都化为尘土,不再存在了,可是匕首,那捆羊皮,都留了下来,故事也留了下来。
这种情形,很使人感叹,温宝裕和胡说年纪轻,自然不会有甚么伤感,他们还是十分有兴趣追根问底,温宝裕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女人是被天神遗弃了的?”
胡说摇头:“我只是有这个感觉。”
温宝裕的词锋越来越厉害:“不通,如果她们是被遗弃的一群,那么她们原来是甚么?是外星人,还是地球人?她们总有来历的,据我看,只不过是沙漠中的一个小部落,男丁稀少,自然也归于绝灭,可能有古老的传说,使她们以为自己可以升天,于是,在绝望之中,这种希望就更加强烈了。”
我鼓了几下掌:“分析得有理,这件事,无法再作进一步的探索,可以归入档案了。”
温宝裕却道:“不,我们只不过读通了羊皮上的汉字草书,还有大量的古怪文字,如果可以认出来,一定可以知道更多。”他的思想天马行空,倏东忽西,突然之间又叹了一声:“荀十九,多漂亮的名字,那侏儒一定很有点学问,不然不会替他的妹妹取名字叫柔娘,多好听。”
我道:“好,你可以去进行,相信裴思庆的故事,可以在那古怪的文字中,透露更多。”
温宝裕真的去进行,通过各种方法,把羊皮的照片,写到世界各地的文字研究叫去,也请教了不少人,胡说帮着也进行。胡说的叔适是著名的考古学家胡明,认识各地的学者都多。
可是两个月下来,完全没有人知道那是甚么文字,至多只是说,那是中亚一带文字的范畴,可是经过了相当程度的变异,全然无法解得出了。
温宝裕也曾努力,把这种文字的形状,输入大型电脑去分析组合,希望找出一个规律来,可是也一点结果都没有,闹得他灰头灰脸。
那天晚上,他和胡说又来到我的书房,长叹一声:“无法继续了。”
我向他摊了摊手,表示这种结果,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温宝裕的神情不免懊丧,白素笑道:“小宝,你想像力那么丰富,可以把这个故事续下去。”
温宝裕一听,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我想过了,自然是到沙漠去,找到天国的古址,最好是那些白衣女人还在,我再去把匕首送回给她们— ”
我叹了一声:“小宝,那些女人还在,匕首就不会落在探险队的手中。”
温宝裕不服:“或许探险队用的手段十分卑鄙,把匕首骗到手中。”
我不和他争下去,只是提议:“可以在波斯的历史或传说之中去搜寻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这柄天神所赐的匕首的资料,不失是一种旁敲侧击的方法。”
胡说和温宝裕连连点头,看来他们对这件事的兴趣极浓,我提出了这一点,问他们为甚么。两人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匕首在,一大捆羊皮也在,实实在在记载着一件事,可是结果却不知道,再没有比这个更难过的了。
我佩服他们寻根究底的精神,再问:“你们究竟期待着甚么样的结局?”
两人的意见也一致:裴思庆这个人,行为卑鄙之极,他在和荀十九结义之际,罚了这样的毒誓,后来居然杀了荀十九,而且毫无悔意,这样的人,就应该应了毒誓,死在沙漠中。
我摊了摊手:“一千五百多年的事,没有可能知道结果如何了,算了吧。”
温宝裕想说话,可是他一开口,我的一具号码鲜有人知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般来说,打这个电话给我的,一定是熟人。而这时在书房中的,也全是熟人,所以我按下了一个通话钮,使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电话是甚么人打来的,我先“喂”了一声,然后自己报了姓名。
立即听到了十分熟悉的声音:“你好。我是胡明,埃及的长途电话。”
胡说大是高兴,叫了一声:“胡明叔适。”
温宝裕岂甘后人,连忙自我介绍,胡明笑:“还有甚么人?”
白素应了一声,胡明吸了一口气:“两位,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忙道:“先说了是甚么事,我不能不知道是甚么事之前,作任何承诺。”
胡明叹了一声:“卫斯理,你越来越世故了。”
我没有甚么表示,胡明说出了是甚么事:“有一个人,想见你,有一些事和你商量。”
我闷哼一声:“甚么人,甚么事。”
胡明道:“我的一个同行,考古学家,专攻中亚史,研究回教文化的权威,精通古亚述帝国楔形文字的专家,曾经发现过沙尔贡二世巨大陵墓的— ”
我听到这里,已经接上了口:“汉烈米博士。”
胡明道:“对,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