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说了两次“如饮”,难以为继,卫斯理提醒他:“如饮醇醪!”
祖天开道:“对,就是这句话!”
他说着,舐着唇舌,仍然在回味着这句话,过了一会,他才道:“就在这时,那人就出现了!那人……哪哪哪哪哪人……”
卫斯理叹了一声,祖天开也叹了声:“要不是那人出现,也不会有以后的事发生,所以提起他来,不免感慨。”
卫斯理不再催他,祖天开喝了一会闷酒,才道:“那人器度轩昂,看来不是富商巨贾,就是达官贵人,而且出言斯文。他走向前来,第一句话我就没有听懂,可是他却一听就和那人搭讪上了。”
祖天开口中的“他”自然就是王朝。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形是,那人走向前来,吐属文雅,祖天开没有听懂,王朝听懂了,就和那人攀谈起来。
祖天开又道:“那人既然得他欢喜,我自然也对他客客气气,他请我们喝酒,说是很仰慕我们。他在喝了几杯之后,指着我道:”阁下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了,若不是我早几个月见到了另一个人,一定会托你做那件事。“
卫斯理道:“等一等,你们坐下来喝酒,相识有一些时间了,难道还没有互相请教姓名?”
祖天开这:“有,甚么贵姓台甫了一阵子,那人说他姓阴,单名差。”
卫斯理道:“岂有此理,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祖天开连连点头:“是呀,后来我就问,哪有人叫这种名字的,我也不知有人姓阴的。可是他说:”他就是阴差。‘“
卫斯理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一动。
曹金福那血海深仇的主要仇人,是从阴间来的。他们推理的结论是,那人可能是李宣宣的前任,阴间使者,也可以简称阴差。
祖天开口中的“那人”是不是就是那个阴差?这“阴差”两字,不是他的名字,是他的身分。
祖天开为人粗豪,大而化之,弄不清楚。王朝却知道了那人的身分,所以告诉祖天开、那人就是阴差。
祖天开的叙述,虽然细碎零星,但是也渐渐说到骨节眼儿上来了!
卫斯理一挥手:“好,就算他叫阴差,请再说下去!”
祖天开皱了皱眉:“当时我极不喜欢这个名字,阴差,阴差,倒像是从阴间来的一样。我也不喜欢那人老和他一起低声说些我听不到的话。我曾和他说,他笑着回答我:”他真是从阴间来的!‘当真胡说八道之极!“
从这段话来分析,可以看出,阴差出现之后,和王朝合得来,和祖天开没有那么亲热,所以引起了祖天开的不满和妒意。
自然,在这样的情形下,王朝知道阴差的事,多于祖天开所知了。
祖天开道:“当时我心想,你有事要托我,还这般大模大样,若是掉转来,有事要求他,不知是甚么模样了。我并没出声。那人又道:”那另一个人,嗯,个子比你还高了半个头!‘我一听这话就乐了,个子要比我还高的人,我看普天下很难有几个,我有一个把兄,是当年在关中道上相识的,武功极高,个子比我还高半个头。那……便是……曹普照了。“
祖天开在说到“曹普照”这名字之后,沉默了片刻,又喝了很多酒,一路啰啰嗥嗥,说如何和曹普照一见如故,肝瞻相照,歃血结义的经过。又说有两年,和曹普照携手并肩,闯荡江湖,在江湖上威名大震,黑道中人更是闻名丧胆等等事迹。甚么夜挑了秦岭的黑虎寨,甚么消灭了巢湖的湖匪,八十八个湖匪,无一幸免等等。
他的这一部分叙述,每一段都是武侠小说中的上佳情节,可是卫斯理却越听越不耐烦,因为卫斯理不想知道那些事,只想知道以后的事。
他一伸手,自祖天开手中夺过酒瓶:“别说你和他如何并肩作战了,说说何以你竟会令他合家大小,一起命丧吧!”
第八章 情义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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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斯理这话,当然说得很重,白素后来也怪他不应该那样说。卫斯理分辩:“重症用重药,他说个没完,要是不狠狠阻止他,十天八天也不够他说!”
当时,卫斯理这句话才一出口,祖天开便陡然静了下来,喉际发出了几下抽噎的声音,哑着声,含糊不清地道:“我……我是……情……义难两全啊!”
若不是早已明白了祖天开和王朝之间的关系,还真不容易明白他的这句话。
但既已明白了情由,这句话就很容易明白——后来祖天开成了“血海深仇”事件中的凶手,原来竟是为了王朝,是王朝要他如此做的。王朝是“情”,曹普照是“义”,“情义难两全”——他祖天开这个混帐王八蛋武林大豪,就舍义而取了情!
卫斯理自然而然,骂了祖天开,是因为祖天开为了顺王朝之意,竟杀了曹普照合家大小,这是甚么行为?
江湖上向来鄙视“重色轻友”的行迳,祖天开的重色轻友,可谓已至极点,难为他还有脸为自己的恶行开脱,说甚么“情义两难全”!
卫斯理并不掩饰鄙夷的神情,白素问:“事情总有一个缘起,因何而会情、义之间,有了两难全的情形出现?”
祖天开道:“当时我一听,就知道那人所说的高个子,八九不离十,会是曹普照,所以我道:”那位好汉是姓曹吧?‘那人一听,大是讶异,我哈哈大笑,告诉他那是我的把兄!“
卫斯理咳嗽了一声,示意祖天开快些转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