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两只脚轮流收缩,咝咝吸气,“老二。老大也是姑娘。”
营长一跺脚,“丫头片子,也值得?”
他抬一抬头,“不能这么说,男孩女孩,还不都是我的孩子。”
那粗豪的汉子意外地愣住了,半天,习惯性地揩一把胡子。
那天他走的时候,带了一大块腌肉,一个毛扎扎巨型刺猬似的猪头,一捆带鱼,十斤鸡蛋……营长拎来一双石头般厚重的军用皮靴,还有一袋袋动物冰糖,“给侄女们吃。”
他推辞,“孩子们还小,不能吃这个。”
营长瞪一眼,“还不兴长大了?”
“咝啦”一声,他打了一个蛋,想想,又打了第二个,空气中充满荷包蛋的浓烈香气,他颤巍巍端到她面前,她俯下脸狠狠地闻了又闻,再抬起头,眼里全是流离星光……
三十年后,她的小女儿问她最心爱的食物,她毫不犹豫地答:“荷包蛋。”
而我,是他们的第三个、也是最小的女儿。那包晶莹剔透的动物冰糖甜过我们三姐妹的童年,那双军靴一直穿到我们都长大了,还没有坏。
当年他们在校园里种下的小树,都已长大成材,那浓绿的树荫,在我整个的大学时光里,一直温柔地笼罩在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