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之后,葛优先是把怀里的雅安放下来,给白老爷深施一礼,之后才半吞半吐地说明了来意。 白老爷听罢,先是砸着茶杯许久不言语,随后打量了一番葛优身旁的雅安,眉头微展,开口道:“这个事嘛,我也做不了主。你稍等片刻,容我去和你嫂子商量一下。”白老爷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座位,朝里屋走去。 葛优就在大厅里等着,大半天也不见白老爷出来。葛优等的心烦,就环视着白家的庭堂内外,不愧是财主家啊!这堂内厅外的装饰家当果然奢华气派。正对门口的那对瓷瓶一看就知道景德镇官窑里烧制的上等货色。葛优又被大堂正南边八仙桌上供着的一尊菩萨给吸引住了,葛优旧时也曾是一位金石藏家,于是就止不住向前细细欣赏,这尊观音竟是用纯白玉打造的,整个像身玲珑剔透,色泽光亮,巧夺天工。估计这位刻工定是位业内高手,其刀法之娴熟,做工之细致堪称绝伦。 葛优甚至还伸出手来来回抚摸着这尊玉石,正要陶醉片刻。这时一个女仆掀开门帘走进来,说是白老爷请葛优父女二人进里屋说话。临出门的时候这位女仆斜了一眼站立在供桌旁的葛优,眼神有些异样。 刚到里屋门口,就听见了白太太的说话声。葛优和雅安刚进门,白太太就要抱雅安,直把雅安吓得往葛优身后钻。葛优边给白夫人施礼致歉道:“这孩子认生,以后还得白太太您多管教” “哪里的话,我喜欢都还来不及呢?来,雅安快过来,这盘子里的瓜子都拿去!”白太太似乎真的很喜欢雅安,笑脸咧得有些夸张。 葛优拽了拽身后的雅安,说:“雅安,你大姨姨给你好吃的哩!还不赶紧谢谢大姨姨!” 说这话的时候,白夫人猛的瞪了葛优一眼,似乎对“大姨姨”这个称呼不大喜欢。 雅安仍然藏在爹爹葛优的身后,一句话也没有。 正在此时,突听得外边喊声大作,一个仆人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对白夫人说:“太太,大事不好了,一群当兵的把咱家给围住了。” 白老爷先一步走出了屋门,外边的喊叫声却是愈加的嘈杂。白太太也坐不住了,就对葛优说道:“葛少爷你和雅安先在这候着,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马上就回来。”说罢,又顺手摸了下雅安的发髻慌忙跨出了门槛。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白老爷和白太太才情绪愤然地进了屋。白太太边走还边嘟囔着:“这帮土匪,平日里除了抓人就是敲诈,迟早有一天要让阎王老子给收了!” 葛优揣摩着,估计又是村里的那支杂牌革命军来白家要钱来了。想到这,葛优禁不住幸灾乐祸起来,要是自家如今仍是地主,指不定要遭多少罪呢! “你说到底是哪个下人的嚼的舌根,把我娘家送我一块宝玉的事给说出去了!”白太太坐在炕沿上又喋喋着:“那块玉可是我爷爷死的时候传给我的,听说可值钱着呢。你说那冯麻子(兵痞子头家)杂就偏偏要咱家这块玉啊!” “谁他娘的知道呢?枪杆子握在人家手里,咱能不给啊!先别那么多话了,赶紧把玉拿出来,我好赶紧把这位冯大爷给请走!”白老爷说这话的时候,狠狠地在椅子边上磕着烟袋。 白太太不言语了,哼哼唧唧的开始在抽屉翻。屋子里的葛优觉得越发的尴尬,白家两位主人也顾不上搭理他,只顾想着自己的伤心事。 “呀!老爷,我那块玉咋不见了?”白太太脸上略显惊恐状,“吃晌午饭的时候我还见了呢!” “你再找找,不可能找不见喽。这屋里又没外……”白老爷说到这,猛看见了屋里的葛优便没有下文了。 “白老爷,那块玉是不是南阳玉石雕成的观音啊!”葛优突然想起自己在白家大院捡的那块玉就说。 “是啊!足有红枣那么大!”白太太盯着葛优说这句话。 葛优被白太太盯得不自在,忙低下头又继续道:“刚才我把这玉不是给过白老爷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