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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巩集·卷十一·序十一首

时间:2013-05-21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曾巩 点击:

曾巩集(全文在线阅读)  ●卷十一·序十一首

【新序目录序】
  刘向所集次《新序》三十篇,目录一篇,隋唐之世尚为全书,今可见者十篇而已。臣既考正其文字,因为其序论曰:

  古之治天下者,一道德,同风俗。盖九州之广,万民之众,千岁之远,其教已明,其习已成之后,所守者一道,所传者一说而已。故《诗》《书》之文,历世数十,作者非一,而其言未尝不相为终始,化之如此其至也。当是之时,异行者有诛,异言者有禁,防之又如此其备也。故二帝三王之际,及其中间尝更衰乱、而余泽未熄之时,百家众说未有能出于其间者也。及周之末世,先王之教化法度既废,余泽既熄,世之治方术者,各得其一偏。故人奋其私智,家尚其私学者,蜂起于中国,皆明其所长而昧其短,矜其所得而讳其失。天下之士各自为方而不能相通,世之人不复知夫学之有统、道之有归也。先王之遗文虽在,皆绌而不讲,况至于秦为世之所大禁哉!汉兴,六艺皆得于断绝残脱之余,世复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诸儒苟见传记百家之言,皆悦而向之。故先王之道为众说之所蔽,暗而不明,郁而不发。而怪奇可喜之论,各师异见,皆自名家者,诞漫于中国,一切不异于周之末世,其弊至于今尚在也。自斯以来,天下学者知折衷于圣人,而能纯于道德之美者,扬雄氏而止耳。如向之徒,皆不免乎为众说之所蔽,而不知有所折衷者也。孟子曰:待文王而兴者,凡民也。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汉之士岂特无明先王之道以一之者哉?亦其出于是时者,豪杰之士少,故不能特起于流俗之中、绝学之后也。

  盖向之序此书,于今为最近古,虽不能无失,然远至舜禹而次及于周秦以来,古人之嘉言善行亦往往而在也,要在慎取之而已。故臣既惜其不可见者,而校其可见者特详焉,亦足以知臣之攻其失者,岂好辩哉?臣之所不得已也。

  【梁书目录序】

  《梁书》六本纪、五十列传,合五十六篇,唐贞观三年诏右散骑常侍姚思廉撰。思廉者,梁史官察之子,推其父意,又颇采诸儒谢、吴等所纪,以成此书。臣等既校正其文字,又集次为目录一篇,而叙之曰:自先王之道不明,百家并起,佛最晚出,为中国之患,而在梁为尤甚,故不得而不论也。盖佛之徒,自以为吾之所得者内,而世之论佛者皆外也,故不可诎。虽然,彼恶睹圣人之内哉?《书》曰思曰睿,睿作圣,盖思者所以致其知也。能致其知者,察三才之道,辨万物之理,小大精粗,无不尽也。此之谓穷理,知之至也。知至矣,则在我者之足贵,在彼者之不足玩,未有不能明之者也。有知之之明而不能好之,未可也,故加之诚心以好之。有好之之心而不能乐之,未可也,故加之至意以乐之。能乐之则能安之矣。如是则万物之自外至者,安能累我哉?万物之所不能累,故吾之所以尽其性也。能尽其性,则诚矣。诚者,成也,不惑也。既诚矣,必充之,使可大焉。既大矣,必推之,使可化焉。能化矣,则含智之民,肖翘之物,有待于我者,莫不由之以全其性,遂其宜,而吾之用与天地参矣。德如此其至也。而应乎外者,未尝不与人同,此吾之道所以为天下之通道也。故与之为衣冠饮食、冠婚丧祭之具,而由之以教,其为君臣父子兄弟夫妇者,莫不一出乎人情;与之同其吉凶而防其忧患者,莫不一出乎人理。故与之处而安且治之所集也,危且乱之所去也。与之处者其具如此,使之化者其德如彼,可不谓圣矣乎!既圣矣,则无思也,其至者循理而已,无为也,其动者应物而已。是以覆露乎万物,鼓舞乎群众,而未有能测之者也,可不谓神矣乎!神也者,至妙而不息者也。此圣人之内也。圣人者,道之极也。佛之说,其有以易此乎?求其有以易此者,故其所以为失也。夫得于内者,未有不可行于外也;有不可行于外者,斯不得于内矣。《易》曰:“智周乎万物而道济乎天下,故不过。”此圣人所以两得之也。知足以知一偏,而不足以尽万事之理;道足以为一方,而不足以适天下之用,此百家之所以两失之也。佛之失,其不以此乎?则佛之徒,自以谓得诸内者,亦可谓妄矣。夫学史者,将以明一代之得失也,臣等故因梁之事,而为著圣人之所以得及佛之所以失以传之者,使知君子之所以距佛者,非外而有志于内者,庶不以此而易彼也。

  【列女传目录序】

  刘向所叙《列女传》,凡八篇,事具《汉书》向列传。而《隋书》及《崇文总目》皆称向《列女传》十五篇,曹大家注。以《颂义》考之,盖大家所注,离其七篇为十四,与《颂义》凡十五篇,而益以陈婴母及东汉以来凡十六事,非向书本然也。盖向旧书之亡久矣。嘉?中,集贤校理苏颂始以《颂义》为篇次,复定其书为八篇,与十五篇者并藏于馆阁。而《隋书》以《颂义》为刘歆作,与向列传不合。今验《颂义》之文,盖向之自叙。又《艺文志》有向《列女传颂图》,明非歆作也。自唐之乱,古书之在者少矣,而《唐志》录《列女传》凡十六家,至大家注十五篇者亦无录,然其书今在。则古书之或有录而亡,或无录而在者亦众矣,非可惜哉!今校雠其八篇及其十五篇者已定,可缮写。

  初,汉承秦之敝,风俗已大坏矣,而成帝后宫,赵卫之属尤自放。向以谓王政必自内始,故列古女善恶所以致兴亡者以戒天子,此向述作之大意也。其言大任之娠文王也,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又以谓古之人胎教者皆如此。夫能正其视听言动者,此大人之事,而有道者之所畏也。顾令天下之女子能之,何其盛也!以臣所闻,盖为之师傅保姆之助,诗书图史之戒,珩璜琚?之节,威仪动作之度。其教之者虽有此具,然古之君子,未尝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义归于反身,《二南》之业本于文王,夫岂自外至哉!世皆知文王之所以兴,能得内助,而不知所以然者,盖本于文王之躬化,故内则后妃有《关雎》之行,外则群臣有《二南》之美,与之相成。其推而及远,则商辛之昏俗,江汉之小国,兔?之野人,莫不好善而不自知,此所谓身修故国家天下治者也。后世自学问之士,多徇于外物而不安其守,其家室既不见可法,故竞于邪侈,岂独无相成之道哉!士之苟于自恕,顾利冒耻而不知反己者,往往以家自累故也。故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信哉!如此人者,非素处显也,然去《二南》之风亦已远矣,况于南向天下之主哉!向之所述,劝戒之意可谓笃矣。然向号博极群书,而此传称《诗·?苡》、《柏舟》、《大车》之类,与今序《诗》者之说尤乖异,盖不可考。至于《式微》之一篇,又以谓二人之作。岂其所取者博,故不能无失欤?其言象计谋杀舜及舜所以自脱者,颇合于《孟子》。然此传或有之,而《孟子》所不道者,盖亦不足道也。凡后世诸儒之言经传者,固多如此,览者采其有补,而择其是非可也。故为之叙论以发其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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