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济王敕书祝文刻石序】臣巩言:世称麟凤龟龙,王者之嘉瑞,则盖不常出,而德有不能致者。又称麟凤龟龙四灵以为畜,则至治之世,盖可狎而扰也。故官有豢龙,而刘累以善其职事。至夏之衰,乃不能驯。而或?于庭,至周卒为女祸。盖龙之为祥异,通于治乱如此。伏惟陛下仁圣之德达于渊泉,故龙实来慕,若可扰也。其自今以往,盛德日跻,则必有游于宫沼,或负图出河,而且将领在有司,群于庶物,故臣敢刻敕书祝辞于石以俟。臣巩谨序。
【叙盗】
盗三十人,凡十五发。由孙仙而下,盗吴庆船者杀人皆应斩,盗朱缟船者赃重皆应绞,凡应死者十有八人。由汤庆而下,或赃轻,或窃盗,或常自言,凡应徒者十有二人。此有司之法也。今图之所见者,其名氏、税等、械器,与其发之日月,所盗之家、所取之财,至于人各别其凡若干发,皆旁行以见之。人各别其凡若干发者,又别之以朱,欲览者之易晓也。吴庆之船,赃分为三,与吴庆、吴道之属有亲疏,居有异同。至于孙仙、汤庆之族属,以及十二人之所以得不死者,皆别见于图之上下,而狱之轻重详矣。其创作兵仗,合众以转劫数百里之间,至于贼杀良民,此情状之尤可嫉者也。方五六月之时,水之害甚矣,田畴既以荡溺矣,屋庐既以漂流矣。城郭之内,粜官粟以赈民,而犹有不得食者。穷乡僻壤、大川长谷之间,自中家以上,日昃持钱,无告籴之所,况于蹑短素困之人乎!方且结草苇以自托于坏堤毁?旱之上,有饥饿之迫,无乐生之情。其屡发而为盗,亦情状之有可哀者也。
《康诰》曰:杀越人于货,愍不畏死,凡民罔不憝。孟子以谓不待教而诛者也。是则杀人之盗不待教而诛,此百王之所同,而未有知其所始者也。然而孔子曰:“天下有道,盗其先变乎?”此谓养之既足,导之既明,则为盗者知耻而自新。则非杀人之盗有待教而诛者,此亦百王之所同,而未有知其所始者也。不待教而诛者,天下之所不得容也;待教而诛者,俟之之道既尽矣,然后可以责之备也。苟为养之既有不足,导之既有不明,俟之之道既有不尽矣。故凶年人食不足,而有起为盗贼者,天子尝密下宽大之令,许降其罪,而此非有司之法也。至杀人与赃重者亦不降,有司之法存焉,亦《康诰》之意也。
余当阅是狱,故具列其本末情状以览观焉,以明余之于是尽心矣。
【赠黎安二生序】赵郡苏轼,余之同年友也,自蜀以书至京师遗余,称蜀之士曰黎生、安生者。既而黎生携其文数十万言,安生携其文亦数千言,辱以顾余。读其文,诚闳壮隽伟,善反复驰骋,穷尽事理,而其才力之放纵,若不可极者也。二生固可谓魁奇特起之士,而苏君固可谓善知人者也。顷之,黎生补江陵府司法参军,将行,请予言以为赠。余曰:“余之知生,既得之于心矣,乃将以言相求于外邪?”黎生曰:“生与安生之学于斯文,里之人皆笑以为迂阔,今求子之言,盖将解惑于里人。”余闻之,自顾而笑。夫世之迂阔,孰有甚于予乎?知信乎古而不知合乎世,知志乎道而不知同乎俗,此余所以困于今而不自知也。世之迂阔,孰有甚于予乎?今生之迂,特以文不近俗,迂之小者耳,患为笑于里之人。若余之迂大矣,使生持吾言而归,且重得罪,庸讵止于笑乎!然则若余之于生,将何言哉?谓余之迂为善,则其患若此;谓为不善,则有以合乎世,必违乎古,有以同乎俗,必离乎道矣。生其无急于解里人之惑,则于是焉,必能择而取之。遂书以赠二生,并示苏君,以为何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