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生把手放进刘采英的衣服里,他不敢摸刘采英的关键部位,容易受不了。于是他就在手臂和后背之类的地方游荡。只过了一小会儿,手就不听使唤,发着热,发着抖,陈俊生说,明天我就回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借我一个小时,我请他们吃顿好的,喝白金威啤酒!你能用完那整整一个小时吗。刘采英笑眯眯地看着眼里闪着光亮的陈俊生。
好啊,你越来越不像话了。陈俊生抡起拳头,装出要动手的样子。
刘采英笑了,没说话,脑袋下面垫着一只手臂。
陈俊生发现路灯下的刘采英长得很好看,看得久了,竟然越发不像刘采英了,就连笑容和说话的声音也和在家时不一样。有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害怕。
刘采英!
嗯。
听到这一句回答,他才能放下心。
他想好了,那种话,让那个爱迟到的小老乡去提,这样也就不会伤害自己的面子。陈俊生为他打过那么多次掩护,却从来没有求过他一次。
自己无法出面。人家可能一下子就堵住他的嘴,不仅不给他面子,还会取笑他。他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态度。
刘采英说:要不,我去跟他们说,我看他们都挺好的,不像你说的那样。
你不许说,你要是说我可真的就不要你了。陈俊生很严肃地说。
那是女人做的事吗?你记得,得给我留个面子,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陈俊生突然从刘采英的身边坐了起来,发起了脾气。
好好,我不说,这不是问一下嘛。刘采英看着陈俊生的脸。她站起来,显然觉得自己这样不好,拉住陈俊生的衣袖,说,我错了,还不行吗。
连想也别想。陈俊生说。
好,我知道了,看上你,可能也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直到看见了刘采英眼里好像有水样的东西,陈俊生才决定不说话了,他拉着刘采英的手,笑着说,你信不,我还知道一个地方,那可是神仙去的。
刘采英笑了,又坐下来,绷着脸对陈俊生说,老实说吧,你是不是经常带女孩子去那里啊?我发现你们楼里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你呢。
你怎么知道呢。
我又不傻。刘采英故意挺直了脖子。
是啊,也没经常,每天晚上带一个,一年下来也就三百多个,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你说呢。陈俊生的话还没说完,刘采英的拳头就打到了他的后背上。
陈俊生还想补充两句,几束手电筒的光就射过来,刘采英用手挡着眼睛,扭动着身子说,真讨厌,真讨厌。
起来!有人对着他喊。陈俊生爬起来,然后用手摁着刘采英的一只肩说,不用怕,他们就是来检查的,我带了身份证,把你的也拿出来,放心吧,他们不会怎么样,再说,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刘采英坐起来扭摆着身子掏裤袋,嘴里嘟囔,是啊,是啊。
去那地方之前,陈俊生瞒着老婆跑遍了前后几条街,他想再试着找一家看起来安全的旅馆,只要不是太离谱就行。腿差不多快软的时候,他回来了,不是要价离谱,就是门前晃动的那些神情异常的男人,让他的脚底冒出一阵阵凉气。陈俊生打电话把同房的小老乡约到宿舍后面,请他跟宿舍的人讲讲情,他说,老婆再过几天就回去,他愿意过后请客一次,宿舍的卫生他会多负责一周。小老乡却是先提出借两百块急用。
陈俊生在心里骂着,还是从牛仔裤的袋子里掏出一百六,重重地摁在对方手掌心。
想不到,还不到四点,小老乡就告诉他说,他们不理,说这不是某一个人的宿舍,平时他干什么去呢,让他装腔作势吧。小老乡最后苦笑着说,我也没办法啊。
陈俊生狠狠地踹了这个人一脚。
这个晚上月光很美,那是走出大门时发现的。身边的刘采英,撅着屁股从包里翻出一条红蓝相间的纱巾围在脖子上,虽然被压得有些皱巴,但是把人衬得比过去好看。
草地不远处的那片红树林,只有深圳这种地方才会有,在工厂里,很多人不认识这种树,但陈俊生在高三的时候就知道了。
刘采英好像变了一个人,这让陈俊生连续要了两次。
他们没有说话。
要不是担心刘采英身体,陈俊生还不想从刘采英的身上下来。刘采英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笑,笑得陈俊生有一瞬间甚至心里没底,她还用食指刮陈俊生的脸。陈俊生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仍然有用不完的力气,虽然平躺着,但是他的一手一腿必须搭在刘采英身上,直到呼吸平稳,才回归原位。刘采英说,你说,天上的那些星星是不是最好色的呢。
陈俊生说,是吧,他可是把我们的丑样全看见了。满天的繁星把他的眼睛晃得有些花了。
刘采英说,那你还总是要。
陈俊生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他突然不想说话,似乎想法和过去也不一样了,至于怎么不同,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清楚。
不远处是湛江人开的海鲜楼,做成船的模样,一栋栋在水上漂着,水上星光点点,风大的时候,会把水中的倒影弄散,也会把那里的歌声吹过来,一会儿港台,一会儿是怀旧的老歌,唯独没有陈俊生喜欢的邓丽君。陈俊生总想找个人说说邓丽君,虽然,他才二十二岁,不属于同个时代的人,可是他知道这个女人心底的寂寞。就像他对那条小路的喜欢,没人明白,有时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不然的话,为什么总是说不出它好在哪儿呢。他看着不远处的红树林,它们立在海鲜楼的另一边,一半的身体淹在水里,活得很旺盛,黑暗中,它们像是黑压压的人群,站在水里,一动不动。
刘采英说,以后,你还是应该和他们把关系搞好,不要看不起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