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美国总统奥巴马抵达日本,开始其日本、马来西亚、韩国和菲律宾四国行。国际媒体普遍分析,奥巴马此行主旨是消除亚洲小伙伴对中国与俄罗斯近忧远虑。其实,任期两年有余的奥巴马,形同“跛脚鸭”,正面临着外交内政“五中”难题,能否处理得当,将直接决定他任满后留下何等政治遗产。
“五中”难题是奥巴马当前和未来需要优先处理的关键议题和核心使命,即以围堵、羁绊“中国崛起”、维护美国主导权为终极诉求的亚太战略再平衡;以遏制俄罗斯、确保“中东欧安全与稳定”的乌克兰博弈;以顺利撤军、确保“中亚腹地和平”并免于极端与恐怖势力控制的阿富汗战略;以巴以最终地位谈判、伊朗核谈判和叙利亚前途为焦点的“中东棋局”;以巩固民主党微弱优势、避免国会彻底失守为基本目标的“中期选举”。这五大挑战中,美国与中俄的传统大三角关系又是关键,美中、美俄关系变化,将直接影响奥巴马四大外交议题的成绩单,甚至波及民主党的国会山保卫战。
奥巴马尚未抵日,即借日媒发出讨好日本却冒犯中国的言论:声称钓鱼岛适用美日安保条约,强调支持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而且这两个重要表态均属美国总统首次亲自向世人发布。很显然,即使美国不把中国当做头号战略假想敌,但也要为其亚洲诸多盟友打气,让日本、韩国、菲律宾、台湾当局甚至越南保持对美国的信心,消除狐疑。客观而言,全球影响萎缩的美国绝不在亚太放弃话语权,否则,美国作为世界领导者的地位和威望将风光不再。
奥巴马此行早已确定,然而,乌克兰事变引发的外溢效应和冷战恐慌超过想象,促使他必须以更明确的态度回应俄罗斯强势出击造成的信任危机,希望通过放大美国在亚太的身影弥补在中东欧博弈中的战略折损。问题是,奥巴马在亚太高调与强硬,依然无法扭转俄罗斯在中东欧安全安排方面的强硬立场,甚至会造成欺软怕硬、消极逃避的错觉,反而促使事态继续朝着有利于俄罗斯的方向恶化。奥巴马拆东墙补西墙,在亚太用力过猛,还有可能促进中俄进一步深化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携手对付美国遏制战略,进而让美国陷入更多外交困境。
今年是奥巴马公开承诺从阿富汗撤军的最后一年,能否顺利如期撤军?撤军后过去13年勉强维持的美式宪政体系能否幸存?塔利班加入政治和解与重建进程后会否重新与美国为敌?撤军后以阿富汗为中心的中亚战略安全真空将由谁填补和主导?新阿富汗是否在上海合作组织框架内抛弃美国而更加接近中俄?这都是让奥巴马非常挠头的麻烦事。遗憾的是,奥巴马已明显选择了对中俄两头得罪的错误与坎坷之路。
奥巴马第二任伊始,外交重心突然大幅度向中东回摆,最典型的行动莫过于国务卿克里10个月十下中东,集中火力突击巴以和谈、伊朗弃核及叙利亚危机管控。但是,“廉颇老矣”的克里纵然不辞劳苦,依然难以指望中东带给奥巴马太多回报:巴以和谈有名无实,甚至克里本人已牢骚满腹且溢于言表。伊核谈判初见曙光,但难以奢望更上层楼。叙利亚危机呈现美退俄进态势后,势必因美俄博弈乌克兰而成为“围魏救赵”棋子,进而更加远离奥巴马的预期。
奥巴马今年的外交动作特别是亚太外交颇多两面手法,软硬并举,矛盾迭出,除外交战略摇摆不定和模糊不清外,11月的中期选举是重要掣肘因素,足见他虽无连任压力,但难掩“跛脚鸭”之尴尬,不得不兼顾与共和党的国会争夺战,以免民主党在失去众议院控制权后,又丢掉微弱的参议院优势。外交即内政,内政即外交,这既是美国霸权时代的特征与荣光,也是美国总统不得不两头兼顾、里外平衡的微妙处境。囊中羞涩的奥巴马与前任们相比更加“人穷志短”,不得不在仰共和党人的鼻息中努力突围,以期在外交上有所建树,对自己和历史有所交待。
中国、中东欧、中东、中亚和中期选举,像五条环绕周围的胡同口,足以让奥巴马眼花缭乱,选择困难;又像五条无形的绊马索,考验着奥巴马斜阳西下、强弩之末的应对能力和智慧。这五大焦点不仅各个是难啃的骨头,而且彼此扯动,更增加了奥巴马积攒外交资本和政治遗产的难度与风险,一着不慎,都可能满盘皆输。连任后的奥巴马内外表现已迥异于挥斥方遒的第一任,给人精神萎靡、意气阑珊的印象,能否在未来两年多“且行且珍惜”,将决定他平庸退场,还是青史留名。
(本文见刊于2014年4月26日《北京青年报》本人专栏,标题发表时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