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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衣(15)

时间:2009-08-07来源:网友提供 作者:痞子蔡 点击:

  打起雨伞,走到东宁路的那家丹比饼店。
  雨下得真大,即使打了伞,左肩仍然被雨湿透。
  妈妈喜欢吃芋头,所以我挑个芋头口味的蛋糕。
  好久没回家了,正好趁此机会跟家人团聚一下。
  提着蛋糕,踩着满地积水,慢慢走回去。

  咦?信箱 竟然多出一封被雨水溅湿的信。
  我太粗心了,刚刚出门时,怎麽没注意到呢?
  我从积了一些雨水的信箱 ,拿出这封来自大坂的信。
  歪歪斜斜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AmeKo寄来的。
  雨子写的信,看来一定得淋些雨才会名符其实。

  收起了伞,握着AmeKo寄来的信,直奔上楼。
  却把芋头蛋糕遗忘在楼下。
  在震天价响的雨声中,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这封信——

蔡桑敬启

  今晚大坂下起了雨,下得好像是我们在台南共穿雨衣的那场雨。
  是你坚持的那一次。
  我不禁又想到了你,O-Gan-Ki-De-Su-Ka?你好吗?
   回到日本,已经快两个月了。
  其实早就想写封信给你,尤其是四月初,那时大坂的樱花正落落大方地绽放。
  但我总是提不起笔,常常写到一半就无法继续。
  大概是少了点气氛吧!
  或者应该说是少了点勇气。
  直到今晚,大坂的夜空下起了这场我回到日本後的第一场雨。
  我突然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时你手忙脚乱的样子,我现在仍然觉得很好笑。
  蔡桑,行鞠躬礼时,膝盖是不能弯的。懂吗?我可爱的乖学生。
  如果膝盖弯曲,就会像你教我的那句中文成语:"卑躬屈膝"。
  这句成语用得对吗?我亲爱的好老师。
  原来只要是雨,在日本或是在台湾,都会让人的思念更加清晰。
  你收到信时,台南的天空会不会也下起雨?
  而你,会不会也同样想念起我这个笨日本女孩呢?
  如果台南也下雨,那麽我送给你的雨衣,你穿上了吗?
  还有,你一定要记得把明治神宫的平安符绑在书包上哦!
  我好怀念那段在你书桌旁的日子。
  那时我既是你的老师,又是你的学生,在角色转换间,想必闹了不少笑话吧!
  蔡桑,我们一起上课的那个书桌,现在你做何用途呢?
  听谢桑说,你们最近都用它来打麻将,我想说的是:
  你有蠃钱吗?
  我也忘不了在机场分别时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当然更忘不了元宵节那天,你教我的那首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後。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蔡桑,明年元宵节时,我们还能一起去看满天的烟火雨吗?
  你能不能帮我再次去求妈祖娘娘呢?
  现在已是春末夏初的五月,樱花也已落尽。
  六月底我即将成为东京石原桑的新娘。
  我们日本女孩子相信六月新娘是最幸福的,我也不例外。
  所以过了六月,我就改名叫石原雨子,而不再是板仓雨子。
  但我坚持,你仍然应该叫我小雨。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雨姬,只要你仍是加藤智的话。
  你会来日本为我祝福吗?虽然我很希望你来,但我想那是不可能的。
  你说是吗?
  我很想带你去看看我的家乡,顺便去加藤和雨姬殉情的悬崖。
  但我们毕竟只是师生关系,所以即使我们真的到了那个悬崖,
  我们也没有理由一起跳下去。对吗?
  所以你不来也好。
  连绵细雨有终时。细雨再怎麽连绵,也还是会有雨停的时候。不是吗?
  我好像又回到在阳台上听雨声的那个夜晚。
  你听到雨声了吗?
   蔡桑,你一定很好奇为什麽我会送你那件雨衣,是吧?
  其实在2月27那天,好来坞KTV外的雨势滂沱,那时我就想送你了。
  可是还是让你冒着大雨跑回家。
  你走後,我一个人不禁重复吟唱着"大坂季雨"的最後几句:
  「让他在雨中归去,是我的错。雨啊!请把那个人送还给我吧。啊!大坂季雨——」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在我家乡的浪漫传说吗?
  我那时只告诉你,男孩若要向女孩表达爱意时,可以在下雨天里,
  邀女孩共穿一件雨衣。
  但我却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她接受他的爱意或要向他表达爱意时,
  则会送他一件她穿过的雨衣。
  所以,请你务必好好保存这件雨衣。A-Ri-Ga-Do-Go-Zai-Ma-Su。
  那麽,加藤智,阿智A-Na-Da,Sa-Yo-Na-Ra了!

板仓雨子
平成7年5月6日

  信纸已被湿透,
  是大坂的雨造成的?还是台南的雨?
  或是AmeKo的泪水呢?

  窗外的雨已经转小,
  打开窗户,雨滴轻触树叶,彷佛为刚刚粗暴的行为道歉。
  而模糊在书桌上的那一滩水,不知何时,竟已模糊在我的眼睛。

  为了让愿望实现,我始终没有告诉AmeKo,平成7年的元宵夜我在土城圣母庙许的愿望。其实我跟她一样,对於许愿的技巧,都很笨拙。
  我也是祈求妈祖保佑,希望明年元宵节,还能让我和AmeKo一起来看烟火雨。不过我比较贪心,连後年的元宵节,也先预了约。只可惜平成8年的元宵夜,我变成独自逛花市的欧阳修。後来每年的元宵节,我都会躲在家里看电视猜灯谜。

  屈指一算,今年已经是平成11年了。
  这几年的改变是很大的,信杰毕业後继续念博士班,仍然单身。
  陈盈彰当兵时结了婚,新娘是他的台南女友,结婚6个月後孩子就出生了。
  虞姬的婚期在今年7月,如果6月的新娘最幸福,那7月呢?
  虞姬的男友偷偷告诉我,7月的新郎可能最可怜。
  我想也是。
  井上在前年回去日本,而和田跟她的香港男友则仍然耗着。
  因为她男友的母亲坚决反对儿子跟日本人在一起。

  至於我,则开始喜欢雨天。
  尤其是那种连绵一两星期的梅雨季节。
  我总会将雨声联想到AmeKo的歌声。
  我特地买了张美空云雀的精选CD,只为了听"大坂季雨"。
  每次听到"大坂季雨",就会回忆起和AmeKo在阳台听雨时的温馨。
  偶尔我也会跟着哼:
  「Yu-Me-Mo-Nu-Re-Ma-Su,A—— Osaka Si-Gu-Re——」
  (梦也会淋湿的。啊!大坂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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