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乐曲从留声机里传出,悠扬地洒满了咖啡厅的每一个角落,男孩和女孩对坐着、沉默着,女孩轻轻的啜着咖啡,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中黑色的苦咖啡,男孩则不安地、
不停地搅动着面前的加了糖的咖啡,谁也不曾想到,在这个沉闷的令人窒息的下午发生的故事,令男孩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女孩终于抬起头,笑着问男孩“你知道我为何找你来吗?”男孩诧异地摇着头,没有发现女孩笑容中的迁强,女孩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地看向窗外“我们认识多久了?”男孩想了想“大概十二年了吧!”女孩没有做声,许久轻轻地说“给你说个故事好吗?”还没等男孩说什么,女孩已经开始了她的讲述。男孩心想,讲哪门子的故事啊!“许久以前,有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在她刚上初一的时候,悄悄地喜欢上了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并不英俊,也不潇洒,他很内向,也很腼腆,和女孩子说话都会脸红。女孩也说不清是什么让她那样着迷,每天她的目光都会追随他的身影,可男孩却从未曾发现有那样的一双眼睛每时每刻地注视着自己,他依旧我行我素、独来独往。那时班里的许多女孩都没有缘由地爱慕着男孩,这令女孩感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怯懦,她不敢让任何人了解她的感情,她害怕她们的耻笑,害怕听到她们的嘲讽,看到那么多比自己优秀的女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她甚至每天只敢悄悄地注视着他,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和他说话,怕自己敏感的心事被他所洞察。三年里,她不敢大声地说笑,不敢和别人谈论,怕被那些刁钻的女孩抓住自己的小辫子。终于在临近毕业的时候,男孩为自己选定了女朋友,女孩很伤心,她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何会选择一个那样的女孩;不明白为什么男孩的目光总是将她忽略;她也同样不明白男孩为什么总是对她不屑一顾。女孩每夜与泪水做伴,难以成眠。在这种心情下,女孩终于等到了毕业的那一刻,她知道如果不远离这座城市,她总有一天会和他们相遇,那样的场面终究后令她伤心欲绝,所以她选择了逃离。之后,她去了一座小城,她以为那里可以不再有他的身影、可以不再听到他的消息、可以不再为他而落泪、可以不再为他憔悴,谁知,她依旧能听得到他消息,得知他如同换衣服一样地更换女友,他的消息那样轻易地惊扰了她平静的生活,远行没有抚平她的伤痛,反而给她带来的却是无尽的思念和苦痛。几年以后,无奈地她又回到了这座城市,也得知了男孩而今已拥有一个相处近五年的女朋友,女孩知道今生注定她与男孩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他们永远不会有相交的那一刻,因而他们也不会拥有激情的瞬间!”说到此,女孩收回望向窗外的眼神,男孩看到女孩的眼神那一刻是那样的迷茫,有一种感觉在男孩的心间一点点地渗透着、激荡着,男孩感到了一种叫做心疼的滋味在心底深处弥漫着,他的眼前像是有一层层的迷雾,他真越发地诧异,这个故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迫切地想解开这个谜团,当他刚想开口询问时,女孩再次开口道“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男孩摇摇头,女孩温和地笑了,男孩第一次发现女孩的笑容里有一丝丝地苦涩,男孩暗暗地笑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毕竟,女孩这几年的变化太大了,上学的时候,他们曾是同桌,她是那样地沉默寡言,而现在却变得如同阳光般灿烂、热情,好像青春突兀间注入了她的体内。”男孩想“那应该是爱情滋润的结果!”女孩看了看男孩,平静地说:“故事中的那个女孩就是我!”男孩张大了嘴“你!怎么会……”许久之后,男孩偷偷地撇了一眼女孩“那,那个男孩是,是咱们班的?”女孩再次把目光移向窗外,娓娓地说“那个人就是你!”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男孩惊呆了,他从未曾想过那个故事的男主角竟然,竟然是他自己,他难以让自己的心顷刻间平静下来,他不停地搅动面前的那杯早已冷却的咖啡。
窗外,西落的太阳将天边的那抹云染成了一片火红,勾勒出一种好美的意境!好美!男孩心中涌动起了一股难以言状的情感,此刻,坐在对面的漂亮的女孩向自己诉说一段历时十二年的情感故事,而自己却是这个故事的唯一的男主角,如果是你,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十二年,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二年?又能用多少个十二年去用心地想念一个人?爱恋一个人?心绪如同巨浪一般汹涌而至,女孩静静地盯着男孩,她分明看到一颗泪珠滴落在冷却的咖啡中,女孩轻轻地说:“之所以告诉你这个故事,是因为我决定离开这里了,我知道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拥有一段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我不敢乞求什么,只想离开这里,忘却所有的不快,开始自己的新的生活,原谅我的自私,想让你知道这段感情,是想要自己给这段故事一个结局,尽管是个凄美的结局,但毕竟是个终结啊!看到你没有耻笑我的多情,我真的很满足。从此以后我们再不会相见,我走了!”女孩起身离开咖啡厅,男孩望着女孩的背影,居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男孩自己也不知他是怎样走出咖啡厅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生活被那个沉闷的下午打乱了,他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如此凌乱不堪,当男孩得知女孩一周后就要去另一个城市的时候,他的心更乱了,他想“不能做个无情无意的人,女孩为自己苦守了那么多年,不能就这样让她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去,十二年的情感付出,居然不求任何的回报,难道我要让自己欠她一辈子吗?不,不能啊!那样我会负疚一生的!”于是男孩毅然地同相恋了五年的女友提出了分手,那天晚上,他任凭自己肆无忌惮地哭泣和发泄,他告诉自己过了今晚他就要开始一种新的、他所不熟悉的生活,过了今晚他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不再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那个爱了他十二年的女孩,无论她是不是自己爱过的,他都必须弥补她。他也曾有过迷茫,也曾有过错愕,他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五年啊!他和女友已经谈及婚事了,可那个女孩却为他守候了十二年啊!
那天,当他走到女孩面前时,女孩惊呆了,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所想念和爱恋的男孩会为了他甘愿放弃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其实她也知道她的爱情是如此的脆弱,如此地不堪一击,但她不肯相信,她宁愿自欺欺人地生活着,哪怕她的爱情只是昙花一现,她都愿意去尝试,为它而放弃一切。于是,他们走到了一起,那段日子也很快乐,在一起的时候,男孩发现女孩是一个非常完美而细致的人,她热情而矛盾,她像谜一般地吸引着他,想去了解那颗细致而敏感的内心每时每刻都想些什么!但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那种痛苦就无时无刻地啃蚀他的心,他的那个深爱着的女友,此刻是怎样度过这个寂寞难耐的夜晚呢?他无法忘记他们在一起时的分分秒秒,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洒满了女友的音容笑貌,他忘不了,因而他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痛苦的漩涡。和女友分手使他和所有的朋友决裂了,他没有朋友,无处渲泄自己的苦恼,更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所忍受的煎熬,他只好把这种深切的自责写在日记里。白天和女孩越快乐,夜晚他就愈发地痛苦,他慢慢地憔悴,女孩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她以为时间会冲淡所有的不快,从未想到自己的快乐也是建筑在另一个女孩的泪水之上的,从未想到善良的她也会因为追求爱情而伤害了另一个同样善良的女孩。直到在一个飘雨的黄昏,女孩为男孩收拾狼籍的房间时,无意中看到了男孩的日记,她得知了自己所拥有的爱情原来只是源于男孩的同情,她没想到自己所得到的,原来只是别人施舍给自己的,她放下手中的日记,慢慢地走出了男孩的家,头也没有回,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雨帘。
女孩走了,再也没有出现在那个小屋中,再也没有让男孩找到她,再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她只留给男孩一封信:
爱上你是情非得已
明明知道不可以
偏偏爱到让自己无路可退
偏偏爱到让自己遍体鳞伤
我走了
我会在心里爱你
我走了
我会在天涯海角爱你
我走了
我会在天堂里依旧爱着你
我走了
任我和我的爱四处飘泊
我想
我是真的爱过
爱过,无痕
男孩看了这封信之后,疯狂地奔出家门,对着满街的人群恣意地大喊女孩的名字,但是没有人能告诉他女孩去了哪里,男孩突然间有了一种失落,仿佛自己的心被谁剜去了一般,许久之后他知道了,他是真的失去了她,他终于失去了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也知道她是不会让他找到的,她宁可自己躲在角落里哭泣,也不会乞求别人的施舍,她是真是走了,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的朋友都没有她的消息,就这样杳无音信。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会回到他深爱的女友身边,那件事只是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那个女孩也仅仅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时间自会冲淡那些印记,然而男孩什么都没做,可是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变得更加沉默,更加深沉,常常独酌到更深露重,常常捧着那封女孩留给他的信痴痴地看,时常一个人呆呆地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爱过无痕……”!爱过真的无痕吗……。朋友们看到了他的变化,也突然间读懂了:有一种爱是镌刻在内心深处,不被觉察、不被时间所冲淡的;才知道世间有一种爱是刻骨铭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