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将冬虫夏草菌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虫幼虫技术上有困难,所以天然冬虫夏草还没实现人工培养。另一种虫草——蛹虫草早就解决了人工培养问题,并得到了广泛推广。人工蛹虫草的培养方式有三种:
据研究报道,虫草含水分10.84%、脂肪8.4%、粗蛋白25.32%、粗纤维18.53%、碳水化合物(多糖)28.90%、灰分4.10%、虫草酸约7%、少量虫草素,还有微量的维生素B12、麦角脂醇、六碳糖醇、生物碱等。[3]从成分上看,虫草跟别的普通食品没有多大区别,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等成分及比例跟普通蘑菇、香菇等真菌差不多。国内外都没有较高级别的论文证据支撑其功效,更别说大型的随机双盲对照临床试验,虫草业者宣称的神奇功能不外源自三种成分:多糖、虫草素及虫草酸。
虫草多糖,包括碳水化物及粗纤维。虽然确实有用真菌制成的多糖制剂应用于临床,如香菇多糖,不过那需要注射使用,口服是无效的。而多糖则需要吃进去,并在小肠水解为单糖后才能被人体吸收。
虫草素,是一种核苷类成分。1950年,德国人Cuningham等在Nature 上发表的论文说到,被蛹虫草(Cordyceps militaris)寄生的昆虫组织不易腐烂,随后又从中分离出一种抗菌性物质,命名为虫草素(Cordycepin)。这是第一个从真菌中分离出来的核苷类抗菌素。从我们熟悉的利巴韦林、拉米夫定、恩替卡韦,到1,000美元/片的丙肝明星新药Sovaldi,都是核苷类药物。而好的核苷类药,应该是选择性强、特异地作用于病毒、对人体副作用尽可能小。目前,有效的核苷类药物的副作用都不能忽视——利巴韦林最主要的毒性是溶血性贫血——只有在评估收益大于风险时才会使用。
几十年来,有不少科研机构、药厂曾介入虫草素研究,发表的论文很多,涉及抗菌、抗病毒、抗肿瘤、抗炎、免疫调节、清除自由基等。但很多只是早期的体外细胞或动物实验,离临床实验还有很大距离。虫草素至今还没有通过大样本随机对照双盲的临床试验,没有获正规药监批准成为新药。不过,这不妨碍无良保健品厂商拿国外初始动物实验为虫草产品背书,最常见到的有”虫草素对小鼠的抗黑素瘤细胞实验”。
日本Mukogawa Women’s University (武库川女子大学) Yashikawa等2004年发表了一项研究,他们给小鼠的右后足足跖接种1×106个B16-BL6恶性黑素瘤细胞,两周后称量其原发肿瘤肿块,然后连续两周分别给予质量浓度为0.5、15 mg/(kg・d)的虫草素。结果显示, 口服15 mg/(kg・d)虫草素的小鼠与对照组相比,原发肿瘤肿块的湿重降低了36%,且体重不减轻,也没有发现系统毒性。[4]
首先得指出,这是早期动物实验,离人体临床实验还有很大距离。其次,上述实验表明,15 mg/(kg・d)的虫草素口服有助于抑制小鼠黑素瘤;而人类的同等药效剂量就该1.5 mg/(kg・d) (每公斤体重剂量折算系数取10),那么一个60公斤重的成人日对应剂量为90mg虫草素。有大量的测试报告指出,天然虫草检不出虫草素或含量非常低。即使以某些报告给出的含量0.2mg/g来计算,60公斤重的成人每日就需要吃450g 虫草(约1斤)。以低端虫草200元/g计算,每天需花费9万元,一个月需要花费270万元;如果选择同仁堂等大牌虫草,价格还要翻番。所以说,拿初始动物实验来推销保健品,仔细想想非常可笑。
现在的虫草素都是从人工培养的北虫草菌培养液中提取的[5]。虫草素虽已实现化学合成,但成本仍然比较高。既然还未能商用,也自然没有药厂去改进工艺降低成本。即使未来有幸证实虫草素或其化学修饰合成物对某些疾病有确切疗效,短期内也只能靠高产率菌种菌丝培养提取,长期就得靠化学合成降成本,而纯天然虫草即使吃破产几次也是不够治疗剂量的。
虫草酸又名D-甘露醇。药商及保健品商宣传,虫草酸“多用于脑水肿,防治急性肾功能衰竭,有调节心、脑、血管的作用,促进人体的新陈代谢、改善人体的微循环、降血脂、降血压,治疗肾虚。”甘露醇在医疗上很常用,有组织脱水、利尿、降压等功能;用于治疗脑水肿、青光眼、急性少尿、肾水肿,预防急性肾功能衰竭。但是,这些用途必须经静脉滴注才有效,口服无效。甘露醇口服会致泻,可用于肠镜检查前的清肠准备,也可制成外用开塞露制剂等。可见,虫草酸用途确实抄袭自现代医学,但按中医的口服用法,再大用量也不会有治疗效果。
工业生产甘露醇主要有两种工艺。一种是以海带为原料,在生产海藻酸盐的同时,将提碘后的海带浸泡液多次提浓、除杂、离交、蒸发浓缩、冷却结晶而得。另一种是以蔗糖和葡萄糖为原料,通过水解、差向异构与酶异构,然后加氢而得。现在主要是采用后一种合成方法,绝不是从天价虫草中提取。医用甘露醇很便宜,一袋250ml 20%医用甘露醇溶液价格约10~20元,含甘露醇50g。如果要从天然虫草中按7%的含量提取同量的甘露醇,至少需要714g虫草原料,耗资15~20万元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