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軎欢你,并且满有道理。昨晚我跟他睡觉。”她这时笑了笑,摇摇头。“咱们眼前不谈这个,”她说。“我对他说,‘巴勃罗,你干吗不杀了那个外国佬,
“‘这小伙子不错,比拉尔,’他说。‘这小伙子不错。”“我于是说,‘现在我作主,你明白了?’“‘明白了,比拉尔。明白了他说。后半夜我听到他醒了,一个人在哭。他哭得气咻咻的,难听极了,就象身体里有只野兽在折腾。
“‘你怎么啦,巴勃罗?’我对他说,把他拉过来抱住。〃没什么,比拉尔。没什么。’“‘不。你准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大家,’他说,‘大家抛弃我的情形真叫我伤心。““‘是呀,不过他们支持我,,我说,‘而我是你的女人。”“‘比拉尔。“他说,‘想想火车吧。”他接着说,‘愿天主保佑你,比拉尔。’
〃你提天主干吗?’我对他说。‘你怎么讲这种话?’
“就是,’他说。‘天主和圣母玛利亚。”
〃什么话,天主和圣母玛利亚!’我对他说。‘能这样说话
吗,“’
“‘我怕死,比拉尔,’他说。‘我怕死。你明白吗?’“‘那你给我从床上下去,’我对他说。'一张床上挤不下我、你和你的害怕。’
“那时他害臊了,不作声了,我就睡着了。不过,小伙子,他这个人完蛋了。”
罗伯特 乔丹默不作声。
“我这辈子时不时也会有这种悲哀,”妇人说。“可是跟巴勃罗的不一样。我的悲衮动摇不了我的决心。”
“这我相信。”
“那也许是女人常有的心情。”她说。“也许根本算不了一回事,”她停了一下,接着又说。“我对共和国有很大的幻想。我坚决相信共和国,我有信心。我象那些有宗教信仰的人相信奇迹一样,狂热地相信共和国。”
“我相信你。”
“你也有这同样的信仰吗?”
“信仰共和国?”
“是呀。”
“当然,”他说,希望自己说的是真话。
“我很高兴,”妇人说。“那你不怕吗?"
“死倒不怕,”他说,这是真话。“别的呢?”
“只怕完成不了我应该完成的任务。”
“不象上次那个人怕当俘虏吗?”
“不怕,”他老实说。“有了那种害怕心理,包揪太重,什么也干不成。”
“你是个很冷静的小伙子。”
“不,”他说,“我不这样看。”
“不。你的头脑很冷静。”
“我只是对工作考虑得很多罢了。”
“难道你不喜欢生活的乐趣?”
“喜欢。很甚欢。但是不能妨害我的工作
“你喜欢喝酒,我知道。我看到了。”
“不错。很喜欢。但是也不能妨害我的工作。”
“那么女人呢?”
“也很喜欢,但我不怎么把她们放在心上。”
“你不在乎?”
“在乎。不过人们常说女入能打动你的心,可我还没找到打动我的心的女人,“
“我看你是在撒谦,“
“可能有点儿。〃
“可你喜欢玛丽亚。”
“对。突然之间非常喜欢。”
“我也是。我很喜欢这个丫头。不错。很窖欢,“
“我也是,”罗伯特,乔丹说,感到自己的声音又嘶哑了。“我也是。是呀。”说出来使他很偷快,他很正经地用西班牙语说 “我非常爱她。”
“我们见了‘萆子’后,我让你们俩单独在一起。”罗伯特 乔丹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没有必要。”“不,小伙子。有必要。时间不多呀。”“你在手上看出来了?”他问。“不。别再想手相那套胡扯啦。”
凡是对共和国不利的事情她都不爱提,这件事也播在一边。罗伯特 乔丹没说什么。他望着玛丽亚在山洞里收拾碗碟。她擦擦手,转身对他笑笑。她听不清比拉尔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对罗伯特“乔丹笑的时候,褐色的脸涨得通红,她接着又对他笑笑。
“还有白天呢。”妇人说。”你们过了一晚,还有白天呢。现在自然没有我当初在瓦伦西亚时的那些玩意儿。可是你们可以采些野草莓或别的什么。”她笑了。
罗伯特,乔丹用手臂搂着她的宽肩膀。“我也喜欢你。”他说。“我很喜欢你。”
“你真是个地道的猎艳能手,”妇人说,被这种亲热的表示弄
榑很窘。“你快把每个人都爱上了。奥古斯丁来了。”
罗伯特’乔丹走进山洞,走向玛丽亚站着的地方。她看他走来,眼晴明亮,脸蛋和脖子又涨红了。
“喂,小兔子,”他说着吻她的嘴。她紧紧拥抱他,凝视着他的脸说。
“喂。噢,喂。喂。”原先坐在桌边抽烟的费尔南多站起身,摇摇头,捡起靠在洞壁的卡宾枪就走出去了。
“真不象话,”他对比拉尔说。“我不軎欢这样。你该管管这
丫头。“
“我在管,”比拉尔说。“那位同志是她的未婚夫。”
“噢,”费尔南多说。“既然这样,他们订了婚,那我就认为很象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