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棚院子里,十几个民工正围着李海平和高律师在议论着工钱的事儿。薛五冲进工棚看看,还是没见到薛六。不一会儿,薛五从另一个门出来,倭瓜和一个民工端着洗衣服的盆跟了出来。
民工说:“你别找了,你前脚走,后脚你弟弟就走了。”
“王八羔子,去哪儿了?”
“去哪儿你这个当哥的都不知道,我们咋知道啊?”
倭瓜说:“我,我知道。”
“去哪儿了?”
倭瓜说:“他们说去找妹妹了,呵呵!”
“你给我一边呆着去吧……回来看我不捶死他。”薛五说着,转身朝院子外面走去。
5 高光看了看自己本子上记录的东西,回过头来看着李海平。
“现在看来,光有大伙说的这些情况还不够,远远不能成为诉讼的基本要件。”高光说。
大伙疑惑地看着高律师。
李海平问:“啥基本要件啊?”
高光解释说:“基本要件就是,除了起诉书以外,用工单位和这些民工签订的合同,还有一些已经形成文字的证据,比如欠条、保证书等等,法律是讲证据的,到了法庭上,一切都是证据在说话。”
民工们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李海平问:“你的意思是,谢老大找不到了,这个官司就没法打?”
“从法律上讲,谢老大是与建筑公司建立契约关系的法定代理人,因为我没有看到合同,所以,这只是我的推测。”
“那我们现在马上去建筑公司,他们那儿有合同副本……大伙别着急啊,咱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律师,咱就啥也不怕,刚才高律师给大伙讲了什么是法律援助,法律援助就是政府为咱们这些没有经济能力,但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提供的无私的帮助……高律师,我说得对不?”
“对,只要事实清楚,证据充分,法律是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的。”
6 周双喜正在做饭,陆长有手里提着酒瓶子,在灶房里寻摸着。他从菜筐里拿起一根黄瓜,咬了一口,仰头喝了口酒。
周双喜上前夺下他的酒瓶:“你自打回来就开始喝,你不要命了?”
“命?命值几个钱?我们这些人生来就是贱命。”
周双喜痛心地看着陆长有说:“你看看你都成啥样了?人家李记者联系了省城的律师,帮着大伙打官司,你不但不帮着说说,就知道说些不着调的话,全是酒话。”
陆长有不屑地说:“打官司?指望他们能打赢官司?连老板是谁都不知道,你告谁去?”他从周双喜手里夺过酒瓶,摇晃着出去了。
7 发廊里,小曼绷着脸在给客人洗头,不时地往挂着门帘的里屋看。
里屋发出娇嗔的声音,凤姐听见后咳嗽了两声,小曼轻声地骂了一句:“骚货。”
发廊里屋,胡老板紧紧地把家慧抱在怀里,手在她身上摸索着,欲脱家慧的衣服。家慧按住胡老板的手:“胡老板,你猴急啥啊?在这地方多别扭啊。”
忽然,外面传来王家才的喊声:“家慧,家慧,你出来!”
家慧连忙推开胡老板,说了声:“不好!我哥哥来了!”
王家才站在发廊门口使劲喊着,凤姐和小曼走出来。
凤姐看着他问道:“哎,你喊啥啊?谁是家慧啊?”
王家才拨开凤姐的胳膊朝里面喊着:“家慧,你出来啊,孩子发烧了,现在正在医院,你去看看啊!”
这时,家慧出来了。
家慧叫了一声:“凤姐……”凤姐放开胳膊,看着她和家才。
家慧上前一把拉住王家才,拽到发廊门口的一角。
“哥,你干啥啊?跑这儿大喊大叫的?”
王家才提高了嗓门:“你说我喊啥啊……”
艳红在街口的小摊上吃完东西,起身要走的时候,忽然看见远处王家才和家慧站在发廊门口拉扯着,像是在吵架,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
艳红看了一会儿,走开了。
两个人匆匆赶到诊所,薛六坐在孩子打点滴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已经熟睡的孩子。
薛六看见他们,小声说:“还剩半,半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