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想杀我吗?”
女人阴森森注视男人,“告诉你沙辰星,你刚才喝的那杯水有毒。”
男人没懂,他怎么会懂呢。
“我放了药,毒药。”
男人依然发怔,觉得女人在开玩笑。但他的脸色有些变了。
“看,你的脸色已经变了……”
“开什么玩笑!”
“当然,在你看来一切都是玩笑。”
男人有点发慌,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你找什么?”
他想找电话,“我的手机呢?”
“干吗,你要找谁?叫急救车吗?”
男人呆望着女人。女人转身拿起电话,拨号,“急救中心吗?有人中毒了,很危险,快来,越快越好。”她挂断电话。
男人目瞪口呆了,难道是真的?“地址,你没有告诉他们地址!”
女人盯着男人,喉咙里发出人的笑声。
接下来的场景发生了一些混乱,男人要打电话,女人拦着他,男人要走,女人同样不让,两人扭到一起,男人比女人有劲,最终把女人推开,女人踉跄两步,跌倒在地上……
男人很绝望,女人比他绝望一百倍,歇斯底里地哭喊,“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药!没有要毒死你!没有!”
男人竭力支撑住身子,站立不动,但完全失去了判断、主意、感觉、知觉……
女人的身体渐渐蜷缩成一团,低声啜泣,“我爱你,我是爱你的……”
六
草地很柔软,微微湿润,散发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在那巨大的气息之中隐藏着很多很多具体的气味,更有意义的气味,“球球”的气味,“阿贵”的气味,“巧克力”的气味,“拉拉”的气味,“年糕”的气味……它们都是Lucky熟悉的伙伴。但此刻它顾不上嗅它们了,因为主人正在和它玩耍,对Lucky来说,只有主人才是它的幸福所在。
反过来,它的主人也一样,只要和她的狗在一起,她就是最快乐的人。快乐的杜度逗着Lucky在草地上疯跑,撒欢儿,跑得气喘吁吁,心怦怦直跳。
“小心肝儿,小狗屁乖乖,妈妈的小毛毛小肉蛋儿……”她弯下(禁止),喘着粗气,亲昵地呼唤,而Lucky的尾巴摇得像一朵花儿。她忍不住把它抱起来,亲它,一边和它说明天爸爸要来,“沙沙,沙沙爸爸!”她提醒它,向它灌输着,“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那你也得有礼貌,不许乱叫……”
在穿过草坪的小径上,吴晓华走来,她看见一个女孩儿抱着一条狗在说话,决定向她打听一下。
“请问,光华里,103号楼在哪儿?”
杜度扭身看着小径上的妇女,“我就住那儿,跟我走吧。”说着她把Lucky放到地上,“走,咱们回家啦!”
狗忽然冲向吴晓华并玩命大叫,吴晓华吓得跳开,差点绊倒。杜度一边制止Lucky,一边跑上前扶住这位受惊的妇女,连连道歉。可Lucky却叫个不停,怎么喝斥都没用,好像它受了什么刺激,好像这个人跟它有什么致命关系。杜度忍不住笑了,“你认识人家吗?小傻瓜……”
一瞬间Lucky住了声,仰着脑袋,鼻翼朝向吴晓华的方向,簌簌抖动,拼命闻着什么。杜度哏哏笑出声,“看,看哪,它好像认识你!”
“我找505门,一个叫杜度的女孩儿,你认识吗?”
“什么?”杜度惊叫道,“就是我!我就是!你是谁呀?”
吴晓华愣住,一时说不出话。两个女人四目相对。眼波飞速传达着亿万条信息,无声而又准确,杜度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她大大方方地问:“你是吴晓华,对吗?”
吴晓华不回答,打量着她,“你今年多大了?
杜度也不回答她。
“还保密吗?”
“问这干吗?”
“你知不知道我儿子多大?”
“不知道,”一顿,“也不想知道。”
“我告诉你,沙辰星老得能当你爸爸!”
战斗就这样打响。这样的类似的战斗时有发生,实在算不上新鲜,但还是各有特色。吴晓华说沙辰星老得可以当她的爸爸,杜度的回答是,“我爸一点不老,他是教体育的,身体比小伙子还棒。”
吴晓华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你爸爸是老师?一个老师就教出这样的女儿!”
“我不需要人教,我不是人教出来的。”
“那你怎么长这么大的?”
“你是作社会调查吗?”
“少跟我耍无赖!”
“吴女士,我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是不会耍无赖。因为我不是无赖。”
“那你就是婊子!贱婊子!”
杜度轻蔑地一笑,拔腿就走。吴晓华一把揪住她。狗冲上来保卫主人,凶猛大叫,跃跃欲试地往上扑。吴晓华放开杜度,她要踢死这条狗。
这条狗从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人,那狂怒的样子,它吓住了,下意识逃开,狂吠着。愤怒的人和狂吠的狗打架,其实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杜度看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