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云说你有什么好点子?我说要有轰动效应,非常容易,从临江大楼二十层楼顶上
跳下来,保险全城大轰动。我以为飘云会再一次地尖叫起来。不料她却若有所思,
似乎我的话提醒了她什么。我说喂,还真的想跳呀。她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呢?你可
别来这一手,我还没结婚,还没给这个世界留下子孙后代。你行行好,缓几年再说。
飘云笑了起来,说看来你还是满热爱生活的嘛。我说我不想早死主要是怕活着的人
因了我的不在而倍加伤心。飘云说你倒还总能为他人着想。
我们慢慢地调侃着上了床。有飘云存在的夜总是那么短,好像还没来得及入梦,
白天便闯了来。早上外面传入第一声汽车喇叭响,飘云便悄然而去。我起劲地嗅着
她留下的气息,回味着我们适才欢度过的夜晚,我深深地体会到为什么每一个男人
都要依附到一个女人身上,因为实在是只需有了她们的存在,冷酷而冰凉的夜晚才
会温馨备至。男人们也才有勇气在白天里一身豪气地去迎接所有的挑战。
我走出宿舍院子时,天已大亮了。门房老头见我就喊:小子,你老爸要你抽空
回家一趟。我说他有没有说什么事?老头说有事他能说给我听?我说我以为他会跟
你汇报哩。老头说小子你连我也敢耍?小心我告你非法同居。我吓了一跳,我说您
简直像个侦探,干脆调您去我们组办案算了。老头说我这还用侦探?你那小情人自
己说的。我问她一大早是怎么进来的,她说为什么要一大早进呢?昨晚就不行么?
我说这可是单身宿舍呀,她说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说你这一夜在哪过的。她就给我
报了你的名字。瞧瞧,现在的姑娘可真大方。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男人睡了觉。
啧啧,小子,得教育你两句,这样的女人结不得婚的。老头天生嗓门大,有三三两
两的人凑过来听他摆,我有点无地自容之感,我心说好呀飘云,这下你可让我长了
脸了。
我这一天都在同心中学逗留,田小林有两节课,她去上课之时,我便呆在她的
宿舍里。课间时,时而有三五个老师来找田小林借这借那,我知道那都是由头,她
们必是来看我无疑。我有几分得意,同时也感到几分惭愧,因为至少到她们争相来
看我的时刻,我还没有爱上田小林。我想我怎么样向田小林解开这一误解呢?我和
马白驹再次约定星期六晚上手谈一局。我对他解释我的招工情况,这很容易,我说
我没能考上。马白驹说没关系,只要想学总还是能学通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教
你。我有些感动,觉得他这人很是不错。只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才想到把这印象若告
诉了杨高,他恐怕会把我的后脑勺拧到正面来。
我的父亲把晚餐弄得十分地丰富。我有点儿羞愧,为了我这个儿子的回来,我
的父亲一定是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我说爸,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的父亲说,你在
外面辛苦得很,回来吃点好饭菜还不应该么?你吃得越多我越是高兴。我的母亲说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巴心巴肝地给你做了,你倒还说何苦来着。我早知道,像你这
样的人,是没有什么良心的,真是三岁看到老。我说我在三岁时怎么惹了你了。我
的母亲说你?你差点没要了我的命。我正准备给自己倒点水喝,听了她的话,定在
了屋中间,我说原来是这样!我的母亲说你说什么?我说我在猜测,什么事使你一
直都讨厌我?我的父亲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我说我总是不明白她怎么会那么痛
恨自己的儿子?原来的确事出有因。我的父亲埋怨着母亲,他说你呀你呀,事情过
了这么多年,翻出来说干什么呢?我的母亲说他大了,该让他晓得他三岁时就差点
成了杀人犯,免得他一天到晚到处得意。我的父亲说,孩子那时小,能懂什么?我
的母亲说他一下生来就有人为我算过,他活着克母又克妻。我的母亲开始唠叨算命
先生的话,她语无伦次,令人厌烦。我冲着我的父亲说你今天不给我讲清楚,我就
一直在你面前坐着。
于是我的父亲说了。他说我一生下来时,我的外婆便请了一个算命先生来算命。
我父亲说那算命先生之所以那样算是因为我母亲算三个人的命只肯付两个人的钱。
第三个算的是我。算命先生觉得我的母亲想要赖账,便垮下了脸色。在算我的生辰
八字时,他便说我专克家中女人。当时我的母亲自然不信,一怒轰走了算命先生。
然而不巧的是在我未满周岁时我的外婆突然中风死了。我的母亲开始对算命先生的
话将信将疑起来。及至我三岁,我的母亲有一天把家里的闸刀拉下,自己站在板凳
上换电线插座。我摇摇晃晃地蹬上桌子,把闸刀推了上去。我的母亲被电流一下子
打到地上,昏迷过去,幸亏我的父亲那天提前回家,才把她送到医院里抢救过来。
我的母亲出了医院后,便对我改变了态度。我的父亲说这之后,她又没能生下一个
女儿,于是她觉得那个女儿连形都没成就被我克掉了。
听他说完之后,我对我的父亲笑笑说您也信这?我的父亲说我要信了还会有你
的今天?早送你去孤儿院了。对这个我倒真是吃惊了起来,我说你们未必还有过这
个打算?我的母亲这时刻插嘴道为什么不能?我怔了怔,心里涌出一股苍凉的感觉,
自嘲似地说,是呀,你为什么不能呢?如果你送了,或许我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命
运。
我在极其沉闷阴郁的氛围中吃完饭。在父亲收拾餐桌时,我的母亲已经翘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