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商船拢了码头,河下忽然人声嘈杂起来,桂枝到后楼去看热闹,船上许多水手正在抽桨放到篷上去,且一面向沿河吊脚楼窗口上熟人打招呼。老娘其时也来到窗边,看他们起货上岸。后舱口忽然钻出一个黑脸大肩膊青年水手,老娘一眼瞥见到了,就大声喊叫:
“秋生,秋生,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上四川当兵打共产党去了!”
那水手说,“干娘,我回来了,红炮子钻心不是玩的。光棍打穷人,硬碰硬,谁愿意去?”
桂枝说,“你前次不是说三年五载才回来吗?”
那青年水手快快乐乐的说,“我想起娇娇,到龚滩就开了小差。”
桂枝说,“什么娇娇肉肉,你想起你干妈。”
这水手不再说什么,扛了红粉条一捆,攀船舷上了岸。桂枝忙去灶边烧火,预备倒水为这水手洗脚。
盐客听桂枝说话,问:“是谁?”
老娘答话说,“是秋生。”
秋生又是谁?没有再说及。因为老娘想到的是把鸡颈鸡头给秋生,所以又说,“姐夫,这鸡好肥!”
一九三七年上半年作,未写完。